小玉目不转睛地盯住白文看了半天,说:“好!十万就十万!什么时候给我?”
“一个月,你知道我是没有存款的,放出去的钱,我不能随便跟人家要。”
“不行,我最多给你一周的时间,我的时间很宝贵。”
“一周太短了……”
“你别再得寸进尺!”小玉拉下了脸,口气也变得不好,声色俱厉地喝道,“已经允许你讲价一回了,这次必须我说了算。”
“好吧。”白文只得认可了这个不平等条约,这就是风流的代价。
“行,那一周后我给你电话。”小玉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开了卧室门,看到遍体鳞伤的周若愚站在门口,手里兀自拿着那把鸡毛掸子,她哼了一声,说了句“你有种”,便下楼去了。
周若愚跌跌撞撞地走到白文面前,两手扶住她的肩膀,关心地问:“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白文摇摇头,绕到周若愚身后,他的整个身体的后面,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了,从脚踝处到脖颈处,布满了伤痕,有的地方殷殷地往出渗着血。
“唉,你何苦呢?”
“没事,都是皮外伤。”周若愚很男人地抱以一笑,“她和你说什么了?”
白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和小玉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周若愚,当然,隐瞒了她和秦万里、安海渔的关系。
“她这是敲诈?”周若愚气愤地喊道。
因为用力过猛,身上的伤口剧烈地疼痛,他抽了一口凉气,五官拧成一团。
“你能怎么样?”白文苦笑,“这事闹大了,就不是十万元钱的事了,可能还要赔上几条人命。我不怪她,确实是我伤害了她,假如把她换作我,我的反应可能比她还要激烈,要的可能比她还要多,呵呵,真是可笑,我竟然有资格说这种话。”
“那你准备给她?”
“不然呢?买东西都是要付费的,偷别人家的男人当然也不能白偷。呵呵。”白斌面如死灰地坐在床沿上,“这事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我们必须要彻底了断,不能再拖下去了。想想真后怕,如果今天来的不是小玉,而是你舅舅,你想想会是怎样的结果?”
周若愚不由抖了一下身体,脑后仿佛掠过一股冷风。
他是很了解郑建强的,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乐乐呵呵,好像是个没有脾气的老好人,那是没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一旦凶狠起来,杀人放火的事也敢做出来。
郑建强比周若愚大十来岁,因为自家兄弟姐妹无靠,被堂姐郑玉萍收留,他就对堂姐一家人感恩戴德,任由驱使,必要时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些年的治安环境不是特别好,社会上常有一些靠打架斗殴为生的小团体,同时衍生出一些灰色的产业和职业,比如收保护费,比如围胡,比如打手。
做生意的周密自然免不了要和这些人发生冲突,要么认怂,接受各种不平等的条约,要么就被对方一顿围殴。
每当周密遭遇危难之时,二十来岁的郑建强就会挺身而出,用拳头,用菜刀,用他自制的各种尖利的兵器,令那些混混们闻风丧胆。
那时的郑建强酷像一个古代的侠客,只要收集来一些铁器,就将它们打平或者磨尖,以备随时战斗。
周若愚小时候曾亲眼目睹过,那个威猛的堂舅,拿着一把炒菜用的铜勺子,从一个坏人的下巴上挖下一大块肉来。
如果放到现在,郑建强都不知进去过多少次了。
所以从小到大,周若愚很怕这个堂舅,尽管他很亲他,他也替他出过头,把欺负他的那些小男生一手一个倒提起来,远远扔出去,摔在硬实的街道上。
但此时此刻,周若愚不能退缩,胆小的他却长着一副恋爱脑,当初为了小玉,他可以和白斌反目成仇,尽管他也没做出什么大作为;现在为了白文,他也可以和舅舅同室操戈,尽管他的心底有那么一点怵。
现在对他来说,白文胜过一切,比任何人都重要,就像当初小玉在他心里胜过一切一样。
“妗妗,”周若愚扶住白文的肩膀,“你别给她钱,你报警吧,就说是我强迫了你,那样舅舅就不会把你怎么样了。你不能再给她钱了,她已经花了我好几万了。”
这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装腔作态,而是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的真实想法。
他不敢和舅舅正面硬刚,那就让监狱的高墙把他保护起来,而白文也不会受到伤害,也不用给小玉赔偿那笔钱,说不定母亲为了救他,还要倒给白文赔偿一笔呢。
至于用牢狱之灾挽回十万元的损失划不划算,他从监狱出来,白文还属不属于他,他并没有细想,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一切为了白文,为了白文的一切。
“你别幼稚了好不?”白文甩开周若愚,“这种时候你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周若愚身体疼痛,加上虚弱,被她一甩,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差点摔倒。
他努力扎稳脚跟,上前两步,说:“我是认真的,不开玩笑。”
白文烦躁地看了他一眼,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上,她此刻为难极了。
她感觉到周若愚是真爱她的,不说别的,就是刚才小玉发疯时,他像一块大被子似的,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用血肉之躯为她挡住那几十下夺命抽打,就足见他的真心,那不是装出来的。
当时,如果那几十下抽到自己身上,不说疼痛,就是留下那一身密密麻麻的伤痕,也足以让她含羞而死。
但这事真的没那么简单,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尽管她也不舍,尽管在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大男孩身上,她也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激情。
必须了断,刻不容缓!
如果早点了断,哪有今天?
她和郑建强甜蜜之时,曾试探过他的口风:“假如我在外面有了人,你会怎么做?”
郑建强的回答是:“你没事,但那人死定了。”
她问他:“你不打我吗?”
他回答:“女人都是孩子,犯点错误在所难免;男人是大人,犯了错误就该受到惩罚!”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纵容,才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