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没破,周若愚的头却破了,他摇晃了几下,栽倒在地上。
郑玉萍慌了,众人也有点慌,七手八脚地把周若愚抬到了郑玉萍的车上。
“那帮兔崽子还在你家吗?”白斌问。
郑玉萍顿时紧张起来:“啊呀,我只顾着若愚了,没管别人,你快去我家看看,若敏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白斌不敢怠慢,马上赶到了郑玉萍家。
院门没锁,屋门也没锁,一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烟酒和各种糟气混合起来的难闻的味道,倒是很安静。
屋里乱极了,地板上随处可见各种垃圾,零食的包装袋、烟蒂、食物的残渣、各种颜色的污迹、呕吐的秽物等,有的东西被脚踩得粘在地板上,像一团一团的狗屎。
客厅的沙发上,正中间平躺着一个女孩,是周若敏。
左侧的贵妃椅上,仰八叉地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妖艳的女孩。
右侧的单人沙发上,窝着一个女孩。
白斌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周若敏的鼻息,所幸正常,应该没事。
打电话给郑玉萍汇报了一声,免得她担心,又问:“医院那边没事吧?我想把家里收拾收拾。”
挂了电话,白斌检查了一遍各屋,除了客厅和餐厅乱得不成样子,几间卧室倒还算整齐,也没再发现别的人。
找了块毯子,盖在周若敏身上,白斌便开始收拾家。
先拿了笤帚打扫地下的东西,那些东西很难打扫,油腻腻的,扫不干净不说,还都粘到了笤帚上,然后又粘到了别处,于是只能用墩布拖,拖一下,就须拧一下拖布;拖一小块地方,就须换一次水。
拖到窝在单人沙发上睡觉的那个女孩脚下,白斌不客气地踢了一下她的小腿,喝道:“起来!”
那个女孩乍从睡梦中惊醒,吓了一跳,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望着白斌,旋即变得口气强硬起来,喝问道:“你他妈的谁啊?”
白斌用冷酷的目光瞪着她,回问了一句:“你他妈的谁啊?”
“我是若敏的姐妹!”那个女孩理直气壮地叫道,目光向周若敏身上扫过去,似乎想证明一下,我是这个家的贵客。
但当她看到周若敏身上盖着的毯子时,有点泄气了,看来这个陌生的男人是周若敏的家人,比贵客的身份还要高出一截。
她便没再说什么,哼了一声,站起来,过去叫醒躺在贵妃椅上的那个女孩,一起走了。
白斌继续收拾家,该擦的擦,该洗的洗,从小到大,这些事他干了无数遍,早已轻车熟路,不怕扎心地讲,这是20年的人生给他的所谓恩赐。
收拾完家,白斌正要走,听到周若敏嘤咛一声,一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口中喊道:“爸爸不要走,爸爸……”
白斌不由一阵难过,走到沙发边,蹲下来,抓住周若敏那只挥舞着的手,看到她脸上布满了泪水。
“爸爸你回来了,真好!”周若敏消停了,像个孩子似的恬静地睡着了。
白斌等周若敏睡熟,放开她的手,离开周家,从外锁上大门。
天已大亮,新的一年正式开始。
白斌有些恍惚,一年就这么简单地过来了?
说简单也不简单,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周哥就在这一年离开了世界,吴小异正式成了他的爱人。
可是说复杂也不复杂,毕竟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仰望天空,长舒一口气,虽然累极,但还是开上面包车,踏上新的征程。
自己的路必须自己亲自走,没人能替代了他。
……
昨晚白文也是没睡好,当然和郑玉萍家的事无关,她的注意力全在胡凤娇身上。
她灌胡凤娇喝了不少酒,胡凤娇早已不胜酒力,白斌走后,她就伏在桌子上,彻底醉倒了。
白斌一走,白真就觉得没意思了,赌气地拉着白双,领着陈丽梅回家去了,连接神也没参与。
所以今年这个年,比往年强不了多少。
因为白伟志睡在西房的床上,胡凤娇没睡的地方,接过神后,白文便让郑建强去白斌那边睡了。
白文把胡凤娇的搀扶到东房的炕上,胡凤娇已软成了一团棉花,动都动不了,嘴里哼哼唧唧,显然是十分难受。
白文在胡凤娇身旁躺下来,说:“凤娇,咱们聊一会儿吧。”
“不聊了,难受,胃疼……”胡凤娇含糊不清地说。
“有胃药呢,你吃吗?”
“好……”
白文下了地,找来两颗胃药,倒了一杯温水,扶起胡凤娇,给她服下,然后两人又并排躺下来。
“凤娇,你喜欢白斌吗?”白文又旧话重提。
“他,他拒绝了我。”胡凤娇说着,眼泪涌了出来,爬上了面颊。
果然有收获,白文追问:“那你想嫁给他吗?”
“想,好想,我第一次对男人动真情,我以为他肯定会接受我,没想到他拒绝得那么干脆利索,他,我,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和他在一起的情景,真好!”
“可是他很穷,还有那么多的外债。”
“我不怕,我可以和他一起还债,和他一起抚养弟弟妹妹成人。”胡凤娇喃喃地说,“可是他有小吴,我不如小吴,我好羡慕她……”
“那你和小吴竞争啊,现在他俩又没成。”白文鼓励道。
“不,我不会破坏他们,那,那不道德……”
“那你打算怎么办?永远地离开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好想看到他,可看到了又难过,难过死了,这么快……”
“白斌是我弟弟,我了解他,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吴小异,你还有机会。”
“没有了……”
“假如他和吴小异结婚了,你会恨他吗?”这是白文最关心的问题。
“会,不会,不会,我爱他,我应该告诉他……”
“你不是已经向他表白过吗?”
“我说过喜欢,没说爱,不一样的。”
白文再问,胡凤娇不言语了,已经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