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说:“我去过齐王面馆,老板娘说你回家过年去了。”
“哪是我要回家过年?”吴小异愤愤地说,“是他们年底没什么生意了,不想白给我发工资,就让我回家了。”
“哦,是这样啊。”
“嗯,资本家们都精着呢,一点便宜也不让你占。”
“谢谢你的手套。”白斌说着,脸不由一红。
“哈哈,也谢谢你的红围巾!”
吴小异开心地笑起来,用手扯了扯围在脖颈上的围巾。
“真漂亮,你真会选!”
白斌的脸更红了。
“你去过面馆?”白斌问。
“是呀,和你一天去的,你走了不大一会儿,我去的。”
“你怎么突然要去那里?”
“我发现老板给我算错了工资,亏了我几十块呢。”
“那最后给你补了吗?”
“他敢不补?我闹得他关门大吉才算!哈哈。”
白斌会心地笑了。
是啊,闹事那是吴小异所长。
想着,又不由难过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的求情,能让吴小异重返校园,现在却因为父亲和沈云飞闹僵,彻底无望了。
白斌觉得很对不起吴小异。
她本来快快乐乐地上学,也许以后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将来从事一份体面的工作,只是因为他请她作了一回证,一切全改变了。
“我听说,你期末考试少考了一门课,总分还是第一,比张浩博高出17分,你太厉害了!”吴小异由衷地赞叹道。
白斌却想到自己要退学,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沈曼为什么总针对你?”
“不知道。”
“她可能和张浩博在谈恋爱,所以替她男朋友扫除敌人。”吴小异猜测道,“明年中考时,你把张浩博甩得远远的,让他俩嫉妒死!”
“我,我,”白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情,“我退学了。”
“啊!”吴小异吃惊地望着白斌,停住了脚步。
“我家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白斌解释道。
吴小异终于回过神来,“再坚持一下,马上要中考了。”
“唉,中考过后要上高中,高中上完还要上大学,家里的事可是一刻也不能等。”
“那太可惜了!”吴小异大声喊道。
白斌强装无所谓地耸耸肩,“也挺好的,和你一样了。”
“你不能和我一样!”
吴小异的声音有些异样,眼中闪着亮光。
“你那么聪明,不能浪费了。”
白斌觉得伤感,呼了一口气,说:“走吧。”
三人到了沈自来的旧房那里,白斌让陈丽梅拿着铲子铲院子里的杂草,他和吴小异回屋里打扫。
陈丽梅倒觉得挺好玩的,蹲下来,拿起铲子嚓嚓地铲了起来。
吴小异把红围巾解下来,挂在院子里的晾衣铁丝上,甩开胳膊打扫起了房间。
房子里尘土飞扬,吴小异很快变得灰头土脸的,她丝毫不嫌脏,干得很起劲。
白斌不时地看看她,想说点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
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虚伪,他是真心感激她。
费了一下午的工夫,几间屋子总算收拾得有模有样了。
吴小异累得气喘吁吁,又要爬上窗台擦玻璃。
白斌拉住了她,“明天我要粉刷大白,等刷了再擦,现在擦干净,明天还是要弄脏。”
吴小异这才作罢。
从市里通往村里的班车快要来了,白斌让吴小异赶快走吧。
此时吴小异的身上、脸上、头发上,沾满了尘土,她想洗一下,可是没有水,她就那么拍打了几下了事。
疯了的陈丽梅还有点作用,一下午的时间,她铲完了半块院子的杂草。
只是铲得不齐整,断茬参差不齐。
不过比起之前,院子里顺眼多了,起码不那么荒凉了。
“妈,回吧,明天再来。”
三人到了街道上,正巧班车开了过来,吴小异说了声再见,就跑过去上了车。
望着班车向远处驶去,白斌的心情难以形容,有温暖,也有苦涩。
有感动,更有愧疚。
第二天吃早饭时,白斌让哥哥跟他去粉刷房子,白武没说话,吃完饭就走了。
白斌想,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跟我去!
可是等他洗完锅碗,去白武的房间叫他时,他却不知哪里去了。
白斌打他的手机,刚通就挂断了。
再打,索性打不通了。
白斌有心出去找他,想想还是算了。
即使找到,他也未必肯听自己的。
和他在外面争吵起来,难免让人笑话。
白斌今天要粉刷墙壁,带的东西比较多。
首先是梯子,不然墙壁上面的部分够不着。
正好家里有个用钢管焊接的梯子,他把它从凉房里拿出来。
其次是要带只小锅,用来搅拌大白粉。
需要水,拿了只铁桶,上面拴了一根长绳子。
那套院里没有自来水,只有一口深井,需要从井里吊水。
水还要热的才行,所以要先把炉子生起来。
那几间房子里没有暖气,倒是每间都安着一只火炉子。
白斌从炭房里打了一盆炭。
还要买几包大白粉,和一把刷子。
……
这么多的东西,他和陈丽梅是无法拿到那里的。
忽然想到房东沈自来家好像有辆平板车。
沈自来在远处的田野里开着一片地,他经常拉着平板车往地里送肥料,或者从地里往回拉东西。
白斌去了沈自来家,敲了敲铁院门。
沈自来过来开了门。
“沈叔,你家是不有辆平板车?”
“是呢,”沈自来回头指了指立在院墙角的平板车,“你要干嘛?”
“借我用用,我拉点东西。”
沈自来和白斌一起把平板车放平,拿来气管给车胎打了气。
“你哥呢?”沈自来问,“怎么什么事情都是你在做?”
白斌不好意思说出自家的情况,只是笑了笑。
从沈自来家出来,白斌拉着平板车走在街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16岁的男孩对于面子,往往比成年人都看得重。
他不敢抬头,猫着腰往前走。
天气冷,车轴的润滑效果不好,拉起来很费劲,加上街道拥挤,需要不停地避让行人,神经比较紧张。
回到自家院门口时,白斌已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