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想了想,还是觉得一切等父亲醒来再说。
一直以来,父亲就是家里的天,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能轻松解决。
“大夫,”白斌恳求道,“我家突然遇到这么个情况,一下子全乱套了,我们都没有社会经验,什么都不懂,你就让我们再待几天吧。”
大夫叹了口气,“那快点想办法!”
说完,和几个护士离开了病房。
“我要去上班了,今天迟到了。”白文从椅子上站起来,“白斌,你再辛苦几天,我再想想,看还有什么好办法。”
说完就挎上皮包走了。
一会儿又返了回来。
“白斌,白真说你拿了家里的两万元钱?”
“嗯。”白斌双手拍了拍裤兜。
“给我吧,我拿去存在银行,放在你身上不安全。”
白斌从裤兜里掏出那两万元钱。
“我给了白真一百块生活费,这是一万九千九百。”
白文接过钱,抽出两张,想了想,又抽出三张,一共五百,交在白斌手里。
“这点钱你拿着,吃点好的,看你瘦的。”
“姐,不用这么多。”
“拿着吧!”
白文将剩下的钱装进包里,匆匆离开了病房。
周六一早,白斌想到,前两天答应过弟弟妹妹,要接他们来医院看望爸爸妈妈。
可是要去接弟弟妹妹,就要离开医院,继母可能又要闹腾。
没办法,只能打电话求助姐姐。
“你要回去,就带上那个疯老婆,我可管不了她!”
白文听明白了白斌的意思,马上提出异议。
白斌想想,也只能如此了。
“那你过来照看着爸爸,今天周六,你不上班吧?”
“嗯,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过去,对了,你打车去吧。”
白斌挂了电话,看到陈丽梅盘腿坐在地上抓石子玩,那是白斌昨天领着他去外面玩耍时捡的。
白斌已经给陈丽梅换下了病号服,穿上了厚衣裳,免得她跑出去挨冻。
“妈,跟我回趟家。”
“家?家在哪?”陈丽梅疑惑地望着白斌,又环顾了一圈病房,“这不是家吗?”
“这是病房,不是家,家在镇上。”
“不,你骗人!”陈丽梅站起来吼道,“这就是家!”
“好好,”白斌只能顺着她说,“那就跟我出趟门。”
“我不出门,我就要在家!”
“嗯?”白斌瞪起了眼,“乖乖的,快点!”
“哦。”陈丽梅虽不情愿,还是跟着白斌出了病房。
忽然她又跑回去,白斌正在疑惑之时,她双手捧着那几枚石子又跑了出来。
白斌领着陈丽梅去街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沈甸镇。
到了镇上,白斌让司机和继母在车里等会儿,自己跑回家叫弟弟妹妹。
难得的周末,弟弟妹妹还没起床,两个人的房间都朝里插着门。
白斌敲了敲门板叫道:“快点起床,妈妈回来了!”
白真和白双听说,急忙起床,胡乱穿上衣服过来开了门。
“妈妈在哪呢?”
“跟我走,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这时出租车发出一阵急促的鸣笛声,想是在催促着白斌。
白斌领着弟弟妹妹出了院子,锁好大门,跑到胡同口。
只见陈丽梅奔跑在雪地上,不时地掬一捧雪花扬到空中,兴奋地嗷嗷直叫。
出租车跟在她身后,不停地按喇叭。
司机摇下玻璃,探出头来叫她上车。
她便把一捧雪花扬在司机脸上,气得司机大骂,她哈哈大笑。
白真和白双被陈丽梅的样子逗笑了。
“哈哈,看那个疯老婆!”
“那是妈妈。”白斌凄然地说。
白真和白双同时一怔。
“你骗人!”
两人跑到疯老婆跟前仔细端详。
“才不是妈妈呢!”白真说。
陈丽梅的头发披下来,遮住了脸面,加上表情搞怪扭曲,所以白真没认出来。
白斌前两天回家,也没说陈丽梅疯了的事。
白双趁着陈丽梅弯腰捧雪的时候,扒拉开她脸前的头发。
“啊呀,好像就是妈妈!”
白真正要上前辨认,陈丽梅扬了一把雪,给白真和白双扬了一身。
两人跺着脚,扒拉着头发,往下抖雪。
陈丽梅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司机喊道:“你们还走不走?不走把钱结了,我还忙着呢!”
“马上走!”白斌说着,冲着跑远了的陈丽梅喊道:“你回来!”
陈丽梅站住了,定定地望着白斌。
白斌把语气放得威严一点又喊:“快点回来!”
陈丽梅哦了一声,乖乖地回来了,站着三人面前。
白真和白双疑惑地望着白斌。
白斌说:“她有些神志不清了。”
“啊!”两人同时惊呼一声。
“妈,”白斌对陈丽梅说,“这是白真,这是白双。”
陈丽梅茫然地望着白真和白双,茫然地摇摇头。
此时白真和白双彻底认出了陈丽梅,哭喊着扑过来,抱着陈丽梅的腿。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任由他俩哭得如何感人肺腑,陈丽梅始终无动于衷。
司机又在催促,白斌过去把白真和白双拉开,命令陈丽梅:“上车去!”
陈丽梅乖乖地上了出租车后面。
白真和白双一面一个,从后门上车,分坐在母亲两边,拉着她的胳膊,还在哭。
司机调转车头,往市区的方向开去。一路上白真和白双哭哭啼啼。
陈丽梅倒安稳了许多,坐得笔直,连两个儿女看也不看一眼,已完全不认识他俩。
出租车司机嫌两人哭得烦,叫道:“别哭了!”
白真和白双便止住了哭。
白双说:“妈妈走火入魔了。”
那时电视里常播武侠剧,白双便以为妈妈像那些武林高手一样,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白真的想法更是奇特,她喊了一声“白斌”,白斌回过头。
“你是不是给妈妈吃了什么药?”
白斌苦笑,没理她。
“不然她怎么不认识我俩,反倒认识你?”
“就是,”白双附和,“以前妈妈最亲咱俩,最不待见他,现在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