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一看,校长手中的那块表确实和学校奖给自己的那一块是同一款。
他疑惑地接过来,翻转看了看下盘盖,果然刻着“白斌”两个字。
那是他在拿到那块表的第二天,用小刀刻上去的。
可是它怎么会到了校长手里?
沈云飞马上给他解答了这一疑问:“这块表是那个男生翻墙时不小心丢到地上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啊!”
白斌这一惊非同小可,又把那块表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是自己的。
这时他更确认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他,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时僵在当场,只是喃喃地说:“不是我干的……”
“说吧,你想让学校怎么处理你?”沈云飞坐回到座位上,看着白斌。
“沈校长,”白斌镇静了一下,“你们可以慢慢调查,这事真不是我干的。”
然而连他都觉得自己的争辩是那么的无力,从留在厕所墙上的字画,到这块手表,到自己身上的伤,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他。
而他,除了说一句“不是我干的”之外,似乎再什么证明也拿不出来。
苑巧莲说:“我看批评他一顿就算了吧,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如果还有下次,一定不能轻饶!”
“恐怕不能这么轻松吧,”沈云飞立刻否定了苑巧莲的提议,“如果是别的问题,怎么都好说,但这种问题,咱们学校是坚决不能容忍的,以前因为这种事我们开除了好几个学生,全校师长都是有目共睹的,到他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不是我干的!”
白斌还在争辩,可是没人听他的。
“老沈,你莫非要开除他?”苑巧莲变了脸色。
沈云飞沉重地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我们要一碗水端平。”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苑巧莲气呼呼地说,“白斌虽然犯了错误,但他的成绩摆在那呢,我们沈中几时出过这么优秀的学生?不行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不行,国有国法,校有校规!”沈云飞毫不相让,“这事从昨天晚上闹到现在,全校的师生无人不晓,几百双眼睛盯着我们呢!
“昨天晚上有人建议我报警,让警察去抓人,我还留着情面,一是我和他爸白伟志有点交情;二是他确实为我们沈中夺得过不少荣誉;三是他还小,不能毁了他。
“刚才我给他爸打过电话,他爸表示支持学校的一切决定,我已经仁至义尽。所以必须开除,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沈,你未免太绝情了吧!”苑巧莲泪眼汪汪地望着沈云飞,又看了看白斌。
突然遭遇如此打击,16岁的白斌着实有点招架不住。
他的社会经验还不足以让他面对如此复杂的事情。
“白斌,”苑巧莲说,“你给校长认个错,让他放你一马,你不能被开除,否则一辈子就毁了。你是上清北的材料,迟早会出人头地!”
白斌一时不知所措,他在踏进这间办公室之前,根本没考虑这些,他原本以为苑巧莲叫他来只是和平时一样,交给他几道中考的难题让他做,然而转眼工夫,学校就要开除他。
不能被开除!
苑老师说得没错,被开除了,一辈子就毁了。
而且自己的冤屈永远都无法澄清了。
有那么一刻,他想到要把云凤打他的事说出来,以此来证明是有人在陷害他。
可是他马上又想到,这次害他的绝不是云凤,云凤只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那人模仿了他的笔记,先给云凤写了那封“恐吓信”,挑起他和云凤的矛盾,让云凤带着人把他打一顿。
然后他半夜翻墙进入女生厕所,留下那些涂鸦作品,并故意留下了那块手表。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是谁偷走了他那块手表?
“白斌,你说句话呀!”苑巧莲着急地催促道。
白斌一时没有太好的主意,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反正不能被开除,这是他迫切要做的。
他耸了耸喉结,说:“沈校长,除了开除,我接受一切惩罚!”
这就等于承认,那件事是他干的。
“老沈,你看白斌都认错了,你就网开一面吧。”
沈云飞不耐烦地摆摆手,沉思了一会儿,又和其他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咳嗽一声。
“白斌,这事本应按开除论处,但既然你肯承认错误,我就破个例。”
白斌忍着泪水说:“谢谢校长。”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事闹到这么大,不处理肯定是不行的,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校长你说吧,我能做到。”
“好,敢作敢当,有点像你老子!”沈云飞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阴郁的脸也终于有了点欣慰之色,“第一,给你留校查看处分,为期一年,一年内不犯错误,撤销处分。”
白斌点点头,只要不离开学校就好,一年就一年吧,一年后自己已经远走高飞了。
“第二,你要在全体师生面前做个检查,叙述事情经过,认识到了哪些错误,保证以后再不犯。”
白斌的心里一阵痉挛似的疼痛。
一个花季少年,谁不爱惜自己的脸面?
本来是子虚乌有的事,却要让自己面对那么多的师生承认错误,还是因为那么龌龊的事,这真的比开除都严重。
但白斌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
“好,我做检查。”
“第三,那两个女生的住院费用由你来承担。”
“这……”白斌为难了。
白家在镇上,虽然是首屈一指的富户。
可是白斌却沾不到一点光,他爸能把他正常的学费给交了,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这个事,我来办吧。”沈云飞知道白斌和白伟志的特殊关系,也明白他的难处,“我跟你爸说,你别管了。”
白斌轻轻地点点头。
“好了,那就这样吧,你认真写个检查,要深刻一些,我们及早把这事处理掉,影响太坏了。”
从办公室出来,白斌已筋疲力尽,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他的身体有些摇摆,视线有些模糊,整个校园在他的眼中变得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