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铁头娘子的话,余冬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已经没有了爹娘,也没了大哥大嫂。
又被吴大夫判定智力不足,甚至因为她现在的奴籍身份。
就连提出回一趟老余家,送大哥大嫂最后一程,她都不敢。
生怕会让宅子里的人看出些什么,从而对她的态度发生转变。
自从她被养在村西的小院子里,每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生活。
脑子慢慢恢复清醒以后,她更是对现在的日子,感到无比的满意。
可越是满足于现状,她的心里便越是发虚。
生怕有一天,会失去现在拥有的生活,又被打回原形。
再或者,被安排些又苦又累的活计,成心折磨她。
还是当个没长大的孩子更好。
可希月姐姐和大贵哥哥的事情,彻底点醒了她。
总这样下去,绝不是个办法。
只有她成为二贵哥正式的妻子,做他心尖上倍受宠爱的媳妇,她才算是真正在顾家站稳脚跟。
“铁头娘子......我的命,真是好苦啊!”
她捂着脸,难过地蹲下身,伤心地痛哭起来。
王春儿想到面前这个姑娘,也不过才十几岁,正是如花般的年纪。
又才刚成亲,本该被相公疼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结果......偏偏遇上二贵母子,这一对成心算计她的婆家和男人。
“唉!”
“听我说,你还是同意被休回去的好。”
“万一......万一二贵真的不想跟你过下去,保不齐他们母子还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呢!”
王春儿略带隐晦地说着自己听来的传言。
“他们......会对我做出什么事啊?”
余冬玉一脸懵懂地看着铁头娘子,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最坏的情况还能如何。
王春儿轻轻地咬着唇,左顾右盼的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没有别人。
这才蹲下身子,凑到余冬玉的耳边,悄声地说道。
“我听说......听说他们准备对你......”
她学着吕大吉的样子,也对着余冬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直把小姑娘惊的连忙捂住嘴,差一点儿吓得大叫出声。
“你快别嚷嚷!我这也是听别人告诉我的,不一定是真的......”
“只是......看刚才他们母子对你的态度,我怕是......”
王春儿看着眼前,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掉的余冬玉,后面的话终究没再说出口。
话说到这里,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余冬玉若是长了点脑子,就该知道如何选择。
“铁头娘子......你救救我吧!”
“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但是我也想留在顾家,过舒心的好日子。”
余冬玉才不在乎被休回娘家后,是否能再次恢复良籍。
只要能过得舒心自在,吃饱穿暖,哪怕是在顾家过着奴籍的生活,又怎么样?
她的身边,还有灵秀和希月姐姐照顾着,甚至什么活也不用干。
哪怕以后,她也要像她们一样,被分配做些活,只要留在顾家,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这......”
王春儿看着余冬玉苦苦哀求的脸,一下子也犯了难。
她既不想被休回老余家,又想平平安安的留在顾家生活。
这事儿,怕是有些不容易啊!
二贵母子可容不下这个姑娘,继续占着二贵媳妇的位置。
二贵更是一门心思要休妻。
根据她这个过来人的经验,二贵那小子,怕是心里早就另有她人了吧!
“你先别急着哭啊!要不......我去找顾娘子说说,你先回院子里休息。”
“好姑娘,你别害怕,一切都有我呢。”
余冬玉抹了把眼泪,还在不住的抽泣着,泪眼汪汪地看着王春儿。
她如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铁头娘子的身上了,只盼着她能早些带来好消息。
王春儿好不容易哄好了余冬玉,陪着她一起回了村西头的小院,看她洗漱之后睡下,这才悄然离去。
这么晚了,她自然不好去寻顾娘子,跟她提这种糟心的事情。
只等到了明天,她再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聊一聊二贵母子的计划吧。
相信在大贵成婚之前,这对母子并不会对余冬玉下手,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想通了这一层,她便放心地赶回自己家里。
整整一天时间,她都没有见到自家儿子良才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去牛家村找姑姐发生了什么。
卢婆子直挺着身子,缓慢地在院子里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步子。
自从她出了钱红秀家,尾椎骨上的伤势,似乎便越发加重了,不断传来的痛感侵袭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她迈着小碎步,艰难地回了家,一进门便看见良忠带着两个弟弟,正在一旁的柴房忙活着。
“阿奶!你回来了。”
良忠看到卢婆子进门,急忙打着招呼。
“我带着弟弟们在柴房临时搭个灶,分给我们的锅碗我也都拿出来了,绝不会占婶子家一点便宜的。”
他略有些拘谨地看着阿奶,想到之前在吕大吉家闹的那些不愉快,紧抿着嘴唇。
“嗯......你们做饭呢?粮食是哪里来的?”
卢婆子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看着良忠的样子,心头还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大孙子,现在是越来越有主意了,做什么事都不用跟长辈商量一下。
“你不是说卖身去顾家了吗?怎么现在还在家里赖着?”
“难不成......顾娘子不要你了?”
卢婆子站在原地,闻着柴房里传出来的阵阵饭香味,只觉得那香味仿佛带着丝丝魔力,瞬间就让她觉得肚子也跟着饿得厉害起来,咕噜咕噜的直叫唤。
“阿奶,我没用家里的粮食,这些都是我从二庄管事手里借回来的。”
“到时候,都要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出来的。”
良忠急忙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丝不安和急切。
他的脚步下意识地挡在了柴房的门口,似乎在刻意阻挡卢婆子的视线,不希望她进去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