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嬷嬷拿上灵香小跑着送过来的嫁衣,叫上正在敬酒的二贵,吃得满嘴流油的赵媒婆。
吩咐二庄驾起骡车,急速朝着村子里老余家的方向驶去。
直到被拽上骡车的那一刻,赵媒婆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琴嬷嬷,你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啊?”
“这个时辰了,打算带着我跟新郎官,上哪儿去?”
看着一坐进车里,就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琴嬷嬷,赵媒婆的心里直打鼓。
尤其是看到,她手边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大红色嫁衣,她更是惊得眉头直跳。
“再过一会儿,就该闹洞房,给新娘子掀开红盖头了呢!”
“你这......怎么还把嫁衣,也一起带上了?”
这嫁衣......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不会是之前新娘子身上,穿着的那一套吧!
如今,怎么现在会出现在琴嬷嬷的手中?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偷瞄了一眼,明显正在气头上的琴嬷嬷,只希望她的怒火跟自己无关。
要是嫁衣带出来了,之前她接进顾宅的新娘子身上,眼下又穿的什么?
该不会是......新娘子跑了吧!赵媒婆的心里七想八想,就是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哼!我发哪门子脾气?”
“我说赵媒婆!赵冰人!”
“你可真是给我办的好事啊!”琴嬷嬷怒目圆睁,瞪着赵媒婆气不打一处来。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老余家接亲的时候,赵媒婆有多么不上心、多么的敷衍了事。
大丫跟余冬玉的身材,有着极其明显的差别,一个骨瘦如柴,一个圆润看起来就好生养。
这么不同的两个人,她竟然都有本事接错了。
“我......我这是又干什么好事,惹着您的不快了?”
想到琴嬷嬷还有个大儿子,现在正是全村的抢手货,赵媒婆笑得一脸讨好。
她在心底快速的盘算猜测着,难不成是接过去的新娘子,出了岔子?
不应该啊!
要是新娘子有什么不对,她这趟带着二贵出去,怎么没把新娘子也一起带过去?
难不成,还真的跑了?
“你干的什么好事......等待会儿到了老余家,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琴嬷嬷瞪了赵媒婆一眼,有意卖了个关子。
老余家离顾宅算不上远,尤其是他们几个还驾着骡车。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骡车便停在了老余家的院门口。
余兴旺还跟往常一样,坐在大门口抽着旱烟。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回他眉头紧锁着,似乎心里正思考着了不得的大事。
听见骡车停在院门外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起头。
在见到琴嬷嬷和二贵,分别从骡车上跳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他看了眼依然大亮的天色,不由得整颗心一片死灰。
完了!
看来大丫那孩子福薄,还没等到洞房花烛,掀开盖头,就已经被人识破了身份。
他的心里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丝毫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见了从骡车上,走过来的几人,他这才终于缓缓地站起身。
脸上挤出一个略显难看的笑容,“真是......稀客啊!亲家母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快!快请屋里坐。”
他刻意忽略了琴嬷嬷手上捧着的嫁衣,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琴嬷嬷在距离余老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她仔细的打量着这位老余家的当家人。
都说他性子绵软,不当家、不作主,是村子里的老好人。
可跟老余家打过多次交道的吴秋琴,却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个看似绵软的老好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俗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
而老余家的这位家长——余兴旺,正是那只不会叫的狗。
“我说亲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废话了。”
“赶紧把我的好儿媳——余冬玉带出来吧,让她把嫁衣换上,我们也好把人接回家去。”
琴嬷嬷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余兴旺说道。
余兴旺像是没听明白亲家母的话,面无表情地抬手将烟袋凑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赵媒婆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呀!
她刚刚听说了什么?把新娘子带出来?
之前她不是已经把活蹦乱跳的新娘子,接进顾宅了吗?
可看着余兴旺那张毫无变化的脸,她又隐隐觉得,琴嬷嬷这话可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我滴个苍天爷咧!”
“我说余家老哥啊!你们家是闹的几个意思啊!”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干冰人这一行,从业多年的历史上。
将会出现如此大的一个纰漏,简直就活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
“余冬玉还在家里没出门?”
“你......你们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这事儿闹得......可真是离了个大谱啦!
万一要是传出去,她赵媒婆接新娘,竟然接错了人,以后她在这个行当里也不用混了。
她这么吃香的饭碗,可就从此砸在这里了。
“快!她在哪儿?快带我们进去,让她换了衣裳赶紧跟我们走啊!”
眼看着吉时已经不远了,赵媒婆急得两眼直冒火星子。
她上前几步,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的事了。
一把扯住余兴旺的衣袖,就往屋里拽。
“先不急!不急!”
余兴旺哪里想得到,琴嬷嬷母子有风度的没有上前来撕扯,倒是赵媒婆完全不在意形象地扑上来。
他身上的这件衣裳,是老婆子前几天,特意扯了新料子给他做的,今天还是头一回穿上身。
要是被赵媒婆这个没轻没重的婆娘扯几下,可千万别给他扯破了。
可事情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巧,正所谓......怕什么便来什么。
他心里正担心着新衣裳的时候,只听见“刺啦”一声,崭新的衣服在赵媒婆的拉扯下,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整个袖子到肩膀处,被扯开了一个明晃晃的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