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十点,一个正常上班族的工作时间,恰逢遇上了督察局每月一次的市场检查,公司里更是人来人往。
在副本里待了整整一天,然而一出副本,白凌君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林妍叫住,去和督察局的人核对账目表。
莫渝秋还没出来,她心里着急,却也不得不配合。取表的时候,肖潇特意与她保持了距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万夏这个人不可信,让莫总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不安全。”
“我知道,但既然是她主动要求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白凌君把装订好的表递给肖潇,自己则准备去十二楼看看,毕竟玩家从哪里进副本,就会从哪里出来。肖潇突然把她拦住,问了一句:“我以后能以朋友的身份联系你吗?”
“联系她,跟联系我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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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不知名的花开了,窗外传来浓郁的花香,白凌君身上也染上了一丝甜甜的气息。
活下来的股东们都去医院了,对外宣称是开会时进了黑帮,无缘无故把他们揍了一顿,现在十二层没有人,会议室的门开着,和煦的阳光从天台降下来,白凌君感到很惬意,在光下眯着眼睛。
天台视野很好,她站在栏杆前,突然就被人揽住了腰肢。
莫渝秋像往常那样,下巴埋在她颈窝,蹭来蹭去。
白凌君脖子痒痒的,无奈的抬手拍拍她的脑袋:“蹭够了没,没受伤吧。”
“没有。”
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简单的白色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将她的皮肤衬的白皙,领口的扣子随意的开着,澄澈的眼眸里藏着阳光,让白凌君心跳都漏了半拍。
“没事就好。”白凌君松了口气,却突然又感觉无所适从,莫渝秋身上甜甜的气息沁入她的喉咙,有些干涸,想要汲取。
这么想着,她揪着对方的衣领,有些粗暴的拉到自己面前,像是在摘取初春还青涩着的果实,不熟练的表达着从心底溢出的缱绻爱意,莫渝秋从善如流,温顺的回应着女孩横冲直撞的吻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粗喘着气,双双靠在栏杆上,相视而笑。
那一瞬间,白凌君觉得自己心上长久以来的巨大裂痕,被眼前这个人,完全补好了。
她不再因为,肖潇是她仅有的朋友,就任由对方单方面保持这段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更了解了自己一些。
“我是不是很感性?”
“感性不好吗?”
对方笑盈盈的看着她,像是早就看出来一样,白凌君不服,撅着嘴抗议:“怎么,你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
“我见过你把身上唯一一块面包,分了一半,给一只流浪猫。”
“诶?”白凌君睁大了眼睛惊讶:“什么时候?”
“去年秋天,晚上八点,南茵街。”
白凌君松开她的衣领,顺着这几个关键词陷入了沉思。那个时候她还不得不和林时保持着联系,说到南茵街,她只记得林时在那里举行过一次聚会,会中照常把她叫过来羞辱,白凌君当时正在气头上,抄起酒瓶就跟那些人打了一架,1v15还打赢了,非常威风。
可惜最后被保安赶了出来。
虽然一分钱都没捞着,但白凌君心情很好,牛逼哄哄的走在大街上,路过便利店,当即进去买了个最便宜的面包。
路灯打在头上,枯黄的树叶落下来,面包又干又硬,很难吃,街道上人来人往,脚步匆忙,裹紧了围巾往家里走去。
那个时候的,她的得意突然就被冲散了,她觉得自己像一只遭人厌恶的,脏兮兮的流浪狗,刚巧这个时候,有只不怕人的流浪猫跳在她旁边舔爪子。
不知怎么的,白凌君觉得这只猫的到来,是这个世界的神对自己的嘲讽,于是恶狠狠的跟猫对瞪起来,瞪了半天,她又觉得自己像个傻.比。
……
“算了,分你一点。”
她撕下面包的一角,放到流浪猫面前:“别瞪我了,我跟你一样惨。”
温软的头发在路灯下发着光,显得白凌君清冷的臭脸都稍微柔和了点,流浪猫终是接受了她的馈赠,叼起面包,仰着脖子朝远处走去了。
狼狈的过往突然被人撕开口子窥见其中,白凌君瞬间就红了脸:“你…你当时也在?”
“我在对面抽烟。”
她在对面抽烟。
父亲代她接受了林时的邀请,但她不想去,于是坐在长椅上,无所事事的买了一包烟。
她第一次抽,香烟很呛人,引得她连声咳嗽,于是她无奈的放下香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一个姑娘和猫打架。
那时候她并不认识白凌君,但莫名的,莫渝秋就很想上去问问,她为什么会和一只猫打架,又为什么改变主意,撕下自己唯一的面包喂给小猫。
为什么。
为什么在没有遇到白凌君之前,她会感觉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吸引她回国,为什么明明不认识,她却在无数次偶遇中好奇她的心绪,眷恋她发梢浅浅的薰衣草。
这些一直困扰着莫渝秋,但被她刻意抛在脑后的问题,终于在丹清的提醒下有了解答。
因为她是Npc。
是一个被赋予了完美人设的Npc。
系统的指使下,每个老板都会短暂的爱上再抛弃白凌君,她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强制越级,挤进玩家的行列里,避免了系统给她“强制抛弃”的任务,也因此,她能够持着源于自己心底那真正的喜欢,陪白凌君更久一点。
但她终究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她走不了。
莫渝秋垂眸,忧郁在眉间打了结,但她还是想知道那个时候的白凌君在想什么,于是,她在对方的发顶上轻轻落了一个吻,问:“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想去喂那只流浪猫?”
女孩似乎是真的忘了,细细思索一番,回:“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看它和我一样可怜吧,毕竟我也很少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