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惨状让龚彦心里一咯噔。
原来人死后真的会下地狱。
早知如此,我就多做些好事,给自己积些阴德了。
现在倒好,稀里糊涂的就死了…
即便那人因为自己身败名裂,但自己活不了啊。
不应该接这个差事的,都怪自己太贪了,一个书院执事的职务而已,不值得自己搭一条命。
可惜现在没有办法了。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我死的好惨啊…”
一名披头散发的人影突然出现,扑向龚彦。
牛头马面直接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让那道人影扑上了龚彦。
龚彦倒在了地上,脖子被掐住。
白…白阳州…
是了,老师被自己所杀,也是要下地狱的。
这一程,不寂寞了。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顶着白阳州面孔,穿着白阳州衣服的人影,疯狂呐喊。
龚彦几乎要窒息了,喘不过气,四肢无意识的在地上抽动。
因为缺氧,他的大脑开始迟钝了。
鬼也会死嘛?那我再死了,会去哪呢?
砰!
马面抬脚踹走了“白阳州”。
呼哧…呼哧…
龚彦捂着自己的脖颈,大口喘气。
但好像有些不对劲,脖子好像还被抓着。
他摸过去,用力一拽,一条冒着血的断臂出现在手中。
“我的手…我的手…”被踹飞的“白阳州”凄惨地喊道。
龚彦吓得随手丢弃断臂,在地上的干草上擦拭手上的血。
擦不掉,越擦越红。
牛头马面又重新架住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一栋高大的建筑出现。
阎王殿。
周围有幽幽绿光,阴森的寒意直透心底。
龚彦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前面还有人,不,是鬼…
穿着黑衣,带着冕冠,蓄着又长又乱胡子的人,正坐在桌案前,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毛笔。
这就是阎王爷啊,长的可真丑…
这就是龚彦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阎王正在审问跪着的小鬼。
先是念年纪,籍贯,生平,然后让小鬼交代自己一生所犯的罪孽。
小鬼吞吞吐吐的回答,偷了谁家的鸡,顺手牵了谁家的羊,半夜偷看俏寡妇沐浴…
人不可能记得所有的事情,所以阎王翻动面前的册子,帮小鬼回忆。
一件件恶事,没有丁点遗漏。
龚彦心里更加绝望,他刚刚还心存侥幸,想着故意说一些不痛不痒的恶事,从而减轻自己的罪孽。
这可是阎王爷啊,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让人主动说出来,是给最后一个减轻罪孽的机会罢了。
等下一定要主动交代。
龚彦开始在脑海中细数自己平生做过的一件件恶事。
“你可知罪!”
若洪钟大吕的咆哮声在阎王殿里响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知错了知错了,阎王大人饶命啊…”小鬼磕头求饶。
“恶贯满盈!饶你不得!下油锅!”
阎王爷用毛笔在册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随即就有两名鬼差将那名小鬼拖走了。
阎王爷伸手翻动册子,翻到新的一页,而后往前看来。
龚彦只觉得这道眼神,重于山峰,压迫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好在这道眼神就只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一息,就挪到自己前面的那个小鬼身上了。
眼神能够杀人,阎王爷太恐怖了。
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有了刚才小鬼的前车之鉴,第二个小鬼一股脑的把自己干过的恶事全说出来了。
“你虽作恶,但也多行善举,功过相抵,去投胎重新做人吧。”
毛笔举起落下,在册子上打了勾。
小鬼磕头道谢,跟着鬼差走了,走之前还拍了拍龚彦的肩膀。
“要老实交代啊,说不定能像我一样重新去投胎呢。”
龚彦清晰地察觉到这名小鬼的手很冰,是鬼魂无异了。
阎王爷再次翻动册子,看向龚彦,这次没有移开目光。
“龚彦,梁州人士,而立之年…”
他的姓名、年纪、籍贯自阎王爷口中一一念了出来。
这多亏了苏简言之前让赵岩和白苍打劫了他,通过他身上名帖所得来的讯息。
“我交代,我全交代…”
“小人七岁时,将同村稚童推入井中溺亡…”
“十三岁时,偷了同窗的书稿,纳为己有,并且构陷同窗抄袭小人书稿,同窗悲愤,以死明志。”
“束冠之年,小人与老师小妾通奸,事情败露,构陷小妾引诱于我,侥幸逃得浸猪笼。”
“二十二岁…”
阎王爷坐在桌案前,气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手中的毛笔几乎都要捏断了。
恶贯满盈!
这戏,老道快演不下去了。
无量天尊。
老道现在就想一巴掌拍死这个畜生!
不止他,其他人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跪在地上滔滔不绝讲述自己作恶的小人。
在旁边旁听的南问天和南尹安也是眉头紧锁。
衍圣书院的弟子,劣迹斑斑,怎敢招摇过市的!
“而立之年,小人奉书院严圣严洪之命,跟随白圣白阳州一路南下,准备拉拢最近声名鹊起的小圣人,长歌少门主苏简言。”
“严洪私下里嘱咐小人,如若拉拢不成,就将白圣杀掉,栽赃给小圣人。”
“不能唯我衍圣书院所用,那就毁掉他!而且此举乃一石二鸟之计,届时亦可将长歌门拉下神坛,自此只有我衍圣书院一家独大。”
啪!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道尊还是没忍住,捏碎了手中的毛笔。
他随即摘下头上的冕冠,掷于书案之上。
无量天尊!
牛头马面摘下面具,站到了龚彦身前。
龚彦不解地抬起头,见两人面孔有些熟识,细细回想后,大惊!
“是你们!你们抢了我的东西!果然下地狱了。”
赵岩和白苍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都尼玛不演了,你咋还入戏了呢。
龚彦懵逼的时间不久,因为周围的人全部摘掉了面具。
“拉开!”随着南黎清脆的声音响起。
刺眼的光从天而降。
所谓的阎王殿不过是搭起的一个戏台,周围的幕布撤掉后,重见天日。
台下此时坐着很多观众,正用一种杀死人的眼神瞪着跪着的龚彦。
“嗨,哥们,你不喜欢我之前的那场戏,那这场戏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