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梵大师,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济梵温和一笑,“苏居士言辞犀利,老衲无法反驳。”
这就是道德绑架的力量,直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们。
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思想观念太落后,若是放在苏简言前世,早就被乱棍打出去了。
“论佛法我没有在座的大师们精通,若是讲道理,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咱继续往下说。”
“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大师们都入世济世救人,可比敲钟诵经修行的快。”
“佛祖在仙界也会乐开花的,毕竟那么多功德。”
“如今天下狼烟四起,炎烈国主入主皇城,必将掀起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届时江南也会卷进灾祸之中,民不聊生。”
“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寒蝉寺能在战火中屹立不倒,那来礼佛的香客呢?倘若失去香客的接济,你们又能支撑多久。”
“届时即便你们拿的出银子,又去哪购买粮食呢?战时,粮食可比金子金贵的多,有钱都没地买去。”
“若济梵大师心中还有一丝善念,可愿为天下苍生伸张正义,救苦救难?”
苏简言又将一顶高帽子扣到了济梵头上。
济梵久久不语。
苏简言并不着急,又从食盒里取了些点心投喂自己和江晚棠。
此时日头越来越高,温度也上升起来。
昨夜那场雨,根本就没带走多少炎热。
是以一些和尚看着苏简言啃着冰镇西瓜,不由地吞咽起口水。
“老衲乃出家人,左右不了天下局势。”济梵轻声叹道。
苏简言抹了抹嘴,正色道:“济梵大师说错了,不止是你们出家人,还有这天下受苦受难,一直被欺压的百姓。”
“这是自我救赎,反抗暴政,反抗不公,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我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凭什么要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生命是我们的,凭什么任人宰割!”
“自由是我们的,凭什么由他人掌控!”
“王座之下,白骨累累,不过是为了满足少数人的欲望,凭什么我们不能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每个人都应该是国家的主人,一切决策必须顺应民心,尊重民意,反映民声。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体现乐民之所乐,忧民之所忧。”
“这样的国家才能兴盛,才会国泰民安,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苏公子说得好!”
有香客激动的面红耳赤,热血激荡。
也有香客面露恐慌,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
“苏公子,这话可说不得啊!”
苏简言站起身,环视四周。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可能很傻很天真,但我会为自己的幸福去争取哪怕一丝可能。”
“我不想我以后的孩子,子子孙孙,都饱受摧残和压迫!”
“我要奋起反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现世即为王炸。
听闻此言之人,无不热血沸腾。
哪怕常年清修的佛门弟子,也被他这豪言壮语给惊的乱了方寸。
济梵怔怔地望着苏简言,忽然仰头望天。
晴空响起一道霹雳。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紫气。
紫气东来!天降祥瑞!
帝星的气运和命格更加深厚了。
这是苍天在为世人择主,护佑明君。
一团团紫气涌入苏简言体内。
亲眼目睹此景之人,全都看愣了,看傻了。
“天降祥瑞,苏公子乃救世明主啊!”
姑苏城中的百姓也都被天空的紫气吸引了目光,齐刷刷看向寒蝉寺所在的方向。
“天降祥瑞,姑苏城出了济世之才!”
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喜悦。
江府,江老抬首望天,双瞳中有华光流转,喃喃自语。
“即便在仙界,能得天道护佑的也屈指可数,我这孙婿究竟是何来头。”
谪仙岛,南宫青月似有所感,负手上青云。
“我这徒儿真不让人省心,如此宏愿倒真敢开牙。”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那些圣人恐怕坐不住了…”
临安城海岸,正在休闲垂钓的经武帝,手突然一抖,钓竿滑落山崖,跌入礁石群中。
海水涌来,拍打在礁石上,激起千层浪。
“皇儿比我更像天子啊…”
“甚好甚好…如此甚好…”
经武帝的呢喃低语被浪潮声掩盖,那威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彩。
…
江晚棠痴痴凝望着苏简言。
这样的夫君,我好喜欢呀!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助你达成所愿。
待到紫气消散,苏简言自混沌中苏醒,揉了揉脑袋。
“好像带上了紧箍咒一样,这种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一道温和的话语突然传入他耳中。
“苏居士许下大宏愿,得天道护佑,同样也被天道施加了一道枷锁。”
“日后若与宏愿背道而驰,苏居士的下场恐怕…”
苏简言微微一怔。
玛德,吹牛皮吹大了。
不对,这贼老天是不是针对我。
那些读书人经常吹牛皮怎么屁事都没有。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只能怪自己嘴快。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哇。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好享受了。
“苏居士,请移步一叙。”济梵起身道。
苏简言点了一下头,而后拍拍江晚棠的小手,“娘子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好,有事叫我。”江晚棠嘱咐道。
今日苏简言让寒蝉寺的僧人如此下不来台,她担心这些小肚鸡肠的和尚会借机报复。
“放心。”苏简言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随后就跟济梵走向大雄宝殿的东侧,那里正是九层佛塔所在之地。
“苏居士今日之言,可是让老衲颜面尽失。”济梵边走边说道。
“大师佛法高深,应该不会在意脸面才是。”苏简言微笑道。
济梵摇头失笑,“是老衲着相了。”
“今日苏居士款款而谈,指出佛门积蓄已久的诟病,不知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