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四序迁流。
十年转瞬而过,苏简言此时已经成长为一名翩翩少年。
数月之前他出了长歌门,本打算送江家一场泼天富贵,来报答当年江家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可当他听到江家大小姐的近况后,内心就升起了一股怜惜之心。
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正是百花争艳,分外夺目的年纪。
就因为江家的产业走向了下坡路,只能被迫选择招婿上门,这样她才能继续打理家族生意,以保住几代人辛苦打拼下来的偌大基业。
在苏简言的认知中,十六岁这个年纪,虽然不是完全的无忧无虑,但是人生许多重要的烦恼还未列入思考范围。
江家大小姐初谙世事就要嫁人,还要背负着一个家族的兴衰,这份担子实在太沉重了。
苏简言不愿看到她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就打算帮帮她。
他想将那个女孩从牢笼里解救出来,当一只自由自在在天空飞翔的鸟儿,再也没有束缚。
所以他就主动送上门来,好好扮演一个“赘婿”的角色。
等到局面稳住的时候,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也算报答了当初的救命之恩。
争取早点帮江家大小姐稳住在家族中的地位,不然若是被长歌门那些老家伙知道他这个少门主跑来给人家当上门赘婿,还不气得集体悬梁自尽。
就在苏简言回忆的时候,天空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挑了挑眉,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从袖口滑落到掌心上,而后对着窗外轻轻一甩。
一道白芒冲天而起。
“这下午饭有着落了。”
苏简言喜滋滋地从床上拎起一个破包袱冲出门外。
一只胸口插着飞刀通体雪白的鸽子刚好掉进院里。
苏简言熟练地用飞刀剃毛、开膛、清理内脏,俨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门里养的信鸽就是肥啊...”
他将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直接弹到旁边。
生火、串烤...
待到鸽子浑身金黄弥漫着香味的时候,苏简言从破包袱里抓出来几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倾倒在烤鸽子上面。
香气更加浓烈了。
“要不是那些老家伙抠搜我的孜然和辣椒粉,小爷至于这么省么...”
“不过还好有种子,去年已经种下,等四月开花,五月结果,到时候小爷一定要大吃一顿变态辣火锅。”
这些香料都是他派遣门中弟子外出寻找的,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动用的人力物力让那帮老头子都肉疼不已。
不过在尝到辣椒和孜然的味道后,这些老家伙都果断闭上了嘴。
很快,苏简言就将一大只烤鸽子尽数消灭,胡乱抹了抹嘴巴上的油渍,才捡起地上装着密信的小竹筒。
展开字条,两行小字浮现在苏简言眼底。
“白羽骑已化整为零伪装进入姑苏,属下还尚未探查到玉佩的线索。”
苏简言咂了咂嘴,随手揉碎字条,伸手扬了。
再次从怀里摸出那块玉佩,借着阳光的照射,依稀能看到玉佩内部有一道像血一样鲜艳的红色。
玉佩不是重点,重点是藏在玉佩里的那枚“袖珍玉玺”。
而玉玺是皇权的象征...
苏简言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之所以探查玉佩,是为了防止这枚袖珍玉玺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和祸端。
我的前身可能是一位流落民间的皇子。
结合经武十年的那场动乱,原主身上的麻烦看来不小哦...
不过再麻烦也要查清楚,不然我的修为将再无寸进。
苏简言所修炼的功法来自袖珍玉玺中隐藏的一篇名为《隐龙仙诀》的功法。
这篇功法总共分为三层,他将第一层修炼至圆满后,始终都无法突破至第二层。
这也怪他当初没搞清楚,稀里糊涂地就开始修炼了。
若不是这篇功法过于强大,他可能已经放弃转而修炼其他功法了。
单单第一层就让他的实力达到了宗师境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宗师,说出去简直骇人听闻。
其实苏简言现在的实力已经基本够用了,只要大宗师不出,他基本是无敌的。
此外还有众多门中弟子供他差遣,可以说能在整个神武王朝横行无忌。
只是他有点火力不足恐惧症,总想着再上一层楼。
毕竟在这个世界,实力代表了一切。
过了良久,苏简言叹了口气,将玉佩收到怀里。
“探查线索的事情不能心急,不然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神武王朝的那位光杆皇帝经武帝已经自顾不暇了。”
“我这个身体的原主如果真的是流落在民间的皇子,若被人知晓身份,恐怕再无安宁之日。”
“还是先帮江家维稳现在的局面再处理其他事情吧...”
...
三天后。
庚辰月,丙午日,宜嫁娶。
天气格外晴朗,清风裹挟着清新的空气涌入喧嚣的姑苏城里。
今天的姑苏比平日里更加热闹,江家大小姐招赘的事情在三天前就已经传遍了整座城。
按理来说,招赘这种事情虽不稀罕,但少有像江家这么大张旗鼓,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了呢。
也不知道有多少做着同样美梦的男子为之心碎,嫉妒得双目通红。
一时间,江家门庭若市,有不少人上门观礼,准备一睹江家赘婿。
同一时间,二十几人的接亲队伍也从苏简言那个破败小院出发了。
这些人是昨天提前到的,带着喜服和聘礼。
苏简言一身大红喜服衬托出完美的身材,洁净而明朗,腰系玉佩,长发慵懒散落于肩后,让人忍不住为之目眩。
他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身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按习俗来说,他需要坐花轿过门,而不是骑马这么张扬。
想来是江老特意安排的。
一时间锣鼓齐鸣,极为热闹。
跟在苏简言旁边徒步走着的媒婆,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迈着小碎步,步伐轻快。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骑在马上的少年,表情极为古怪,又不时叹一口气。
若是她能早些发现这位翩翩美少年,介绍给姑苏那些富商家的待嫁小姐,想必能挣上一大笔银钱。
可惜现在只能便宜那江家大小姐了。
媒婆的心理活动十分奇怪,她并没有觉得是苏简言攀上了高枝,反而觉得是那江大小姐捡了天大的便宜。
她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苏简言这些年在长歌门这处风雅之地培养出来的近乎谪仙般出尘的气质。
既让人觉得缥缈如仙,又让人觉得无比亲和。
“这样的少年郎入赘真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