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吓死?”
辛夷堂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出来,恰好听见这话。宝渡说道:“哪里有鬼啊?”
送来的人已是泣不成声,只有一个还算冷静的人哽声说道:“就在郊外不远处,我们从祁州吃席回来,半夜从那里路过,结果啊!就看见鬼了!那鬼吓人得很,我们五个人赶着马车没命地逃回京城,可他的情况已经不对,我们就请了道士来看,说是被吓丢了魂,好一顿折腾。可这人也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后来听说辛夷堂有位大夫能起死回生,我们就过来了,谁想到在路上他就……”
此时已有旁人里围看,闻言说道:“这事哪能找道士啊,一开始就该找大夫。”
亲属听后,哭得更加痛苦。
姜辛夷细看那人,确实已经无力回天,便让他们回去操办后事。
亲属只好将人抬走,走了很长的路她都还能听见他们悲痛的哭声。
直到李非白拍拍她的肩头,她才回神。
难得辛夷堂几人有空聚在一块,但因这插曲,饭吃得已不能尽兴。只有青青心中无波澜,到底是久待最负盛名的“杀手”身边,这般死一个人,对她来说太平常了。
曹千户也心不在焉,他本来已走,被李非白追了回来。
他不喜东厂,但东厂如此,他只觉曹千户是最无辜的那个。
曹千户闷不做声,没有往日的麻雀嘴巴,包子吃了几个,但心事重重。
吃到最后好像顶胃了,差点吐出来,他才停手,说道:“我还有事,先回东厂了。”
“东厂现在还有事做吗?”青青略有些幸灾乐祸,“你们的头子都下大狱了,整个东厂都在皇帝的监视中,收了你们的职权,你回去能做什么?”
曹千户又尴尬又羞恼,还是李非白说道:“青青,曹千户在东厂待了近二十年,感情并不简单。”
言下之意便是让她别再冷嘲热讽了,青青听出来了,也听劝,她看得出来这里的人都对曹千户不错。
明明是个东厂锦衣卫,非但不让人闻风丧胆,还像只超大只的狗那般让人想摸一把安抚。
这可真让她觉得奇怪。
李非白到底还是送了执意要走的曹千户出门,分别时他说道:“我劝不了你不要太担心,但是也不必太焦虑。”
曹千户问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厂公他是无辜的?”
“还未定案。”
“哦。”曹千户说道,“事情交给你查我不担心,只是东厂如今人人自危,都说厂公这次难过劫难。他都奔七的人了……还要遭这罪。”
看着对魏不忘百分之一百信任的曹千户,李非白倒有些不忍,他也是人,会有私心,但直觉告诉他魏不忘藏了许多秘密。
曹千户说道:“我今日来其实有许多话要说,但见到你又觉得没必要说。”
案子交给谁他都觉得会针对魏老头,可唯独交给李非白他感觉不会。
他的正直他清楚。
“若是有一日,真的证明魏公公与这些案子有关,你又当如何?”
曹千户讶然:“他不会。”
李非白说道:“假设。”
“没假设。”曹千户皱眉,“没如果、没应该、没可能。”
李非白暗暗苦笑,就算自己要提前给他个心理准备都不行了,他说道:“好好好,那就等真相大白吧。”
“嗯。”曹千户临走前又说道,“包子真好吃,替我谢谢大娘。”
——其实什么味都没尝出来,今日心情不对,可惜了,浪费了那些包子和宋大娘的心意。
待他走了,在门侧一直静静站着的姜辛夷才出来,说道:“你这样安定地在辛夷堂待着,恐怕是案子的调查陷入僵局了吧?”
“嗯。”李非白说道,“我去勘查过爆炸的酒楼,没有人看见是谁将炸药埋在了那里,那里楼毁人死,也没有别的线索残留。即便真的是魏不忘,他也不会亲自动手,哪怕查到是东厂的人,他也完全可以撇清关系,至多不过是监察不利的罪名。”
姜辛夷说道:“那为何还不放了他?”
“我向皇上请示过。”
“所以……是皇上不放人?”
“是。”李非白说道,“唯有找到魏不忘与火药坊无关的证据,才能让他完全脱罪。”
姜辛夷明白了:“无非就是想找个理由将他关起来……如今炸药案一出,正合他的意。”
正说着,便看见有人急匆匆背了个人过来。
“大夫救人啊!”
姜辛夷忙让开路:“快进来。”
这人受了极重的伤,衣裳破烂,可见划痕,裂口残留的青草汁液连血都盖不住。
李非白很快就辨别出来,问道:“从山坡上不慎滑落吗?”
那人说道:“对,我们几个上山砍柴,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喊救命,找了好久才从山沟找到他。”
姜辛夷已经看过他的伤口,说道:“伤势不算重,多骨折。”
她只回头看了一眼,丘连明就赶紧过来:“交给我吧。”
那人说道:“姑娘你才是这的大夫吧?让你徒弟来能行吗?”
“能,而且他是男子,力气比我大,你脱臼的地方让他来更合适。”
男人不说什么了,随后就是丘连明上手,随即便是男子瞬间的痛叫声,只是很快便平息。待好些了,他才喘了口气说道:“鬼啊……有鬼……”
旁人问道:“什么鬼?
男人说道:“我去打猎,听见有鬼娃娃的声音!青天白日的,吓死我了!!!哭的好惨啊,我的娘诶,吓得我连滚带爬,就这么滚下山了。”
接二连三有人说鬼,姜辛夷问道:“你在哪里听见了鬼娃娃的哭声?”
“野狼山。”
“在哪里?”
“郊外不远处啊。”
姜辛夷忽然想到方才那群人说的也是郊外,她皱眉,难道……那吓死人地方就是野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