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在快正午的时候回去的,走的时候还让侍卫守在药铺门口,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
他自己回府睡大觉去了。
这人还没躺下,下人就来报说大理寺的李非白来了,他本想不见,理智难得战胜了他的脑子,便坐在床上只挂了寝衣就让他进来了。
李非白进来问了安,太子就说道:“你不去查我安皇叔的事,怎么跑到我太子府里来了,不是因为早上我把大理寺那条道给堵了吧?我早跟杨厚忠说了,你们大理寺是大羽最重要的衙门,一直窝在那条小街不合适,寒酸!待日后本太子给你们挑个好地方,重振门风。”
旁人听了都想摇头,李非白也没想到太子说话是这样离谱的。
果真让他忠诚之心动摇的不是九殿下的那一口大义,而是太子这拎不清的为人处事。
他客气说道:“下官先谢过太子殿下。”
“不必谢了。”太子打了个哈欠,困顿道,“你来这做什么?”
李非白说道:“听闻太子今日将辛夷堂堵住了?”
“对啊,那可是我未来太子府的人,怎么能让人随随便便看她的脸。”
“但是辛夷姑娘已经婉拒了您。”
“她假矜持罢了。”
李非白眉眼微抬,眼神已见锋利,这冷厉的刀锋让太子以为自己看错了。细看,哪有什么刀,确实是他看错了。
太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非白说道:“臣想,太子此举可能不妥。”
“怎么不妥?”太子按压火气,最近怎么人人都想踩他一脚?
他倒要看看李非白要怎么说,说的不合他意了,他就拿他杀鸡儆猴!
李非白说道:“辛夷姑娘是曾经的林院使徒弟,朝野受过林院使恩惠的人不少,但是林院使到底是什么人,殿下应当也有耳闻。”
太子问道:“你说话别拐弯抹角的,直说。”
“林院使和前太子的交情朝野皆知,前太子做了什么事,又是怎么丢了性命的,殿下可还记得?”
太子略一顿,做了什么事?造反啊;谁杀的?他亲爹啊!他倒吸一口冷气:“李非白你是说我父皇其实对那件事是耿耿于怀的?在他眼里林院使是乱臣贼子?”
“兴许不是,但林院使和辛夷姑娘是师徒,您到底还是要避嫌得好。”李非白知道怎么打蛇的七寸,他想不管是辛夷拒绝,还是以百姓非议来说,太子都不会知难而退,反而认为对方不知好歹。
那他就找一个最简单的也最不能触碰的地方着手。
果然,这招很是奏效,太子登时不说话了。他沉思许久才说道:“我回头跟我母后说,不过李非白你确实提醒我了,虽然她背靠成守义,可她师父毕竟是林无旧,我把她要来府里,就好像是跟着父皇对着干,对不对?”
“是。”
“你真是一语点醒了本太子。”太子欣喜道,“李非白,我身边正缺个幕僚,本太子看你合适!”
李非白:“……”他是来救人的,不是要把自己搭进去的。他说道,“下官只擅长办案子,别的事并不擅长,尤其是做幕僚。”
太子说道:“你合适啊,方才你说的那些话,本太子看就很合适!”
“圣上素来讨厌官员与皇子结党营私,我想……”
“可我不是皇子,我是太子啊。”太子说道,“父皇肯定希望我能与大臣们多接近,多联络感情,对吧?”
李非白发现太子还是很有辩才的,这番话说的他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李少卿你好好考虑,做了本太子的幕僚,日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李非白苦笑,这还真的把自己搭进来了,让辛夷姑娘知道,她不会把他笑死吧?
他说道:“下官还是觉得太子与臣子之间要有适当距离,否则也容易招人说闲话,更何况下官还在查安王爷的案子,实在没有合适的机会做您的幕僚。下官看门口有许多人挤破脑袋想为殿下分担忧虑,他们更加合适。”
太子摇头,嫌弃说道:“哪里合适啊,他们都比不上九弟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李少卿你一根头发丝啊。你别说推诿的话了,本太子知道你是谦逊。”
毕竟谁不乐意做未来皇帝的左膀右臂呢?
李非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愿意。
太子如此笃信着。
李非白寻了个借口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时看着那碧绿天穹,早知太子如此不识趣,他倒不如直接拿了李家人的身份压他,告诉他不许靠近辛夷,她是他心仪的姑娘。
失策了——
这边太子兴奋得连午觉都不睡了,让人备了礼出门,下人问道:“殿下是要去辛夷堂吗?”
太子说道:“谁要找那小贱人,我是要去大理寺找李非白。”
“……”这怎么一会功夫那辛夷香馍馍就变成小贱人了??下人百思不得其解,可还是去让人牵了马车来,往大理寺去了。
这太子上午犯了众怒,下午马车一在街道上出现,眼尖的百姓就认出来了,纷纷要暗暗开骂。
又来堵辛夷堂,要点脸啊!
可谁想马车扬长而去,竟是奔着大理寺去了。
宝渡向来会比姜辛夷早起一会,好去辛夷堂开门,这刚出门就见太子带着一堆侍卫闹哄哄进来。
他瞪大了眼,终于鼓起勇气站出来护主:“太子殿下,您这是跑大理寺来抢人了吗?辛夷姑娘背后的人可是成大人!”
太子嫌弃地看他一眼:“起开,谁找她啊。”
宝渡狐疑道:“那您找谁?”
太子说道:“李非白啊。”
“啊?你找我家少爷做什么?”
侍卫将他一掌扫开,为太子开了一条路。宝渡还觉得莫名,这一个午睡的时辰,怎么太子就不爱女人爱男人了?
啊呸呸呸,用错了词,该打!
不过太子到底要做什么,该不会真的盯上他家少爷了吧!
宝渡目瞪口呆,已是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