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辛夷起来的时候隔壁房门已经挂了没锁的木锁——这意味着李非白出门了。
刚住进来的时候李非白是不会挂这木锁的,毕竟没有贼会想不开在大理寺偷东西。可有一天姜辛夷发现了木锁,也明白木锁挂上就代表李非白外出了。
许是在告诉她他在不在房里,是不是出去了。
她转身也往门上别了锁,就去辛夷堂了。
快到中午,宋安德过来送荤菜,说要过来搭伙吃饭。
宝渡直接说道:“嘻,宋老弟你是想宋大娘了,来找借口一块吃饭吧。”
宋安德笑笑:“是啊,最近衙门忙,都没空过来看她一眼。”
“宋大娘好着呢,比刚来的时候还长肉了,脸色也好了很多,多亏了辛夷姑娘给她开了药调理。”
宋安德一听急忙掏钱袋说道:“药钱多少啊?”
姜辛夷起身瞥他一眼:“一百两。”
“……”宋安德神情凛然,“我回头就去扛米袋!”
姜辛夷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于耿直了啊宋衙役!她说道:“开玩笑的,你娘在这里照顾我们的起居饮食,我很感激她。”不等对方说一句话,她就堵住了,“再磨叽我就真收你一百两。”
宋安德捂住嘴,不敢说,不敢说。
等她先进去了,宝渡才低声道:“辛夷姑娘还给宋大娘钱呢,大娘她不肯收,说折煞她了。哎,说得我都想我娘了……吃完饭就给她写信去。”
“辛夷姑娘真是个好人。”宋安德万分感激地说道。
午饭时,一张十人圆桌都快坐满了。
宋大娘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家常小菜,但看着好吃。
宝渡吃了几筷子说道:“这老姜焖鸭少爷可爱吃了,宋老弟,我家少爷去哪了?”
宋安德说道:“进宫啦,好像是皇上要见他。”
木里里蓦地竖起耳朵,进宫?李非白能进宫?她咽下饭菜讶然:“李非白原来是个太监啊。”
姜辛夷:“???”
丘连明:“咳咳咳——”
宝渡跳了起来就要踩她脚:“我家少爷才不是太监!!!你胡说八道!”
这话如何能忍!
木里里说道:“阿克说的啊,只有太监才能进宫。大娘也说了,太监就是男子没了把儿,以后不能同房不能生孩子的!”
宋大娘:“……”该死,这孩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丘连明:“咳咳咳——”
宝渡急得都不知道从哪里解释才好,他才十来岁呢,怎么解释,解释啥?跟个个头比自己还高的小姑娘说什么同房生孩子太监的问题,可别把他给羞死了。
木里里说道:“你们可真奇怪,为何男女之事不能好好说,老藏着掖着。”
宝渡说道:“我们好歹懂一些,你呢,什么都不懂!”
“我们那十五岁以后便什么都会说了,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从不区分。可是十五岁以前是禁止的,母亲说了,那是男女还是幼儿,怕做什么错事,过了十五便长大成人,不怕做糊涂事了。”她又自顾自地好奇道,“可是能做什么糊涂事?”
众:“……”解释不了,没法淡定解释,算了还是继续让李非白“太监”着吧。
姜辛夷对这种风气倒是赞许的,羽国的人虽说开化,可实际上男女之间仍有许多隔阂,女子活到八十岁都仍有不能逾越的世俗拘束。
她看着满脸稚气的木里里,联想到她方才的话,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夜里李非白回来,姜辛夷听见动静先出来了,倚在门上看他,等他。
李非白见她就问道:“有什么新奇事要与我说?”
“每日都这么过,哪有什么新奇的事。”姜辛夷说道,“木里里的事。”
李非白说道:“进屋说。”
想着他在外头跑了一日也累了,姜辛夷便过去,还顺带将热茶水也带去了。她放了茶壶在桌上,李非白便给她倒了一杯,自己也喝了两三杯。
姜辛夷说道:“今日木里里与我说,夏国女子十五岁以后才会被母亲教导男女之事。假如夏国真的有意让木里里来联姻,那为何不在她出发前教她男女之事,甚至连个女侍都没有给她安排。”她越想越觉自己有个猜测是对的,“你说……她的父母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过要将她留下来,只是两国结盟,带公主来走个过场?”
李非白觉得她这个猜测的角度就很新奇:“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夏国使臣不是还要留几日么,如果真的要联姻,估计也有动静了。”姜辛夷仍说道,“但我相信她的父母确实没有留她在大羽的想法。”
“兴许是如此,又或者只是为了让她来开拓眼界,在夏国女子也可为王,说不定……”李非白觉得有趣起来,“木里里公主是储君,来我国观摩的。”
“观摩还将人关在笼子里哪也不能去?”姜辛夷说道,“那孩子都快憋疯了。”
李非白忽然反应过来:“烟火莫不是为她放的?”
姜辛夷微微挑眉:“是我自己要看。”
李非白想起宝渡与他说的“她压根就不爱看也不知为何要让他放三大箱,木里里公主玩得倒是挺开心的”。他心下已经有了答案,说道:“喏,爱看烟火的小毛孩。”
“……”怎么就忘了小孩子爱看烟火这茬!姜辛夷抿唇,又道,“你今日进宫了?”
“嗯,刚出门就被传唤入宫了。原来昨日消失的姑娘是大学士贺大人家的千金,贺大人情急之下就进宫哭诉去了,皇上便传了我入宫解释情况,还交代要尽快破案。”
“近日城里不太平。”
“嗯。”
姜辛夷好奇道:“你怎么不让我多加小心?”她了然,“你在我身边安置了几个暗卫?”
否则他没有理由不叮嘱她。
李非白笑笑:“也就几个。”
三个和九个都是几个,姜辛夷说道:“九个?”
“嗯?辛夷姑娘还兼任神算子这活么?”
“……安置那么多人来做什么,我好得很。”姜辛夷知道京城诡谲,但是这是大理寺的暗卫,他就这么把人放她身边真的没问题吗?
想来是没有的,毕竟大理寺的头头是成守义。
这里头多少也有他的默许吧。
李非白说道:“盯着你的人多,如今又被太医院纠缠上,还有四海赌坊的黄炎道,我估计他也在暗生计谋,要对我们二人不利。”
提及黄天师,姜辛夷问道:“他近日有没有什么动静?”
“我让人盯着他,目前没有,只是在做着汪天贵之前做的事。”
“没有发现他的上峰是谁?”
“没有线索。”
姜辛夷略觉可惜,这时门被人敲响,宋安德探身说道:“少卿大人,大事不好了。”
李非白立刻问道:“又有姑娘失踪了?”
宋安德面色惨淡,说道:“是木里里公主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