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后灵压冲来,狄羽和那金丹中期修士都猛然回头,看到冲来的赤红灵光后,也都骤然起身迎了上去。
在高空中,庄玉和两人相隔十余丈,都悬停住了身姿,而后互相打量了起来,狄羽身边的金丹中期男修,留着八字长胡,看起来像是心思缜密之人。
两三息后,庄玉先拱起双手道:
“庄某刚刚外出回岛,忽然见两位道友率门中才俊临岛,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完,庄玉就朝着两人轻轻躬拜。
对面的狄羽,也朝庄玉拱起手道:
“庄师兄,这位是我化刀门门主师兄,刀印封罗孟策。”
听此,庄玉朝着孟策拱手道:
“原来是孟门主,失敬失敬。”
“敢问两位道友,此次前来,所为何故。”
神色微动,狄羽又接着说道:
“庄师兄,我师兄弟二人前来,有一要事相商,可否上舟一叙呢。”
凝眼看向下方飞舟,庄玉脸色微微一笑,回说道:
“两位来岛,便是贵客,还请入我三焱岛一谈吧。”
说着,庄玉一挥袖袍,一股灵力冲向三焱岛的灵力禁制法幕,法幕上便打开了一个三丈方圆的开口。
再看向两人,庄玉摆手道:
“请。”
狄羽和孟策转身,看了一眼法幕上的开口,又回身看向了庄玉,狄羽看向孟策,孟策稍思虑下后,微点了下头。
随后,庄玉就带着狄羽、孟策两人,飞向了法幕上的开口,化刀门的飞舟则停在了外面。
三人进入法幕开口后,那开口瞬间就愈合上了,狄羽瞥了一眼法幕中悬浮在半空的黄裳,黄裳立时就显得有些紧张。
看庄玉带着两人飞向北山洞府,昆山五友中的五哥昆六犇,颇为得意地憨声说道:
“师伯回来了,咱们不怕他们,我一个人能打十个。”
留在外面的化刀门飞舟上,炼气修士自是不足看,二十八名筑基修士中,有筑基后期修士两人、筑基中期修士五人、筑基初期修士二十一人,若是真和风雷两猿、昆山五友再加上黄裳打起来,胜负确实未知。
到了北山洞府外,庄玉挥袖打开洞府石门,就带着狄羽、孟策走了进去,两人看起来也都颇为谨慎,都放出各自神识小心观察了起来。
进入前室大殿后,庄玉没有在宴请台上接待他们,而是直接走向了大殿西北部假山上的凉亭。
在凉亭的玉桌上,庄玉请两人落座,他坐在了北侧玉椅上,狄羽、孟策分别坐在了东侧和西侧。
随后,庄玉抬手一点,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壶上品灵酒和三只玉杯,倒上三杯灵酒后,拿起其中一杯,又将另外两杯送向了狄羽、孟策。
庄玉将玉杯送到嘴边时,狄羽、孟策两人都没有拿起玉杯,只凝眼看着杯中灵酒。
小抿了一口,庄玉放下玉杯,脸上一笑,拱手对两人道:
“孟师兄、狄师弟,若有事找庄某相商,还请直接告知。”
“有需要庄玉去办的,在下必当尽力。”
两人都看了看庄玉,狄羽拱起手问道:
“庄师兄,你当真不知我二人因何而来。”
听此,庄玉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狄羽点了下头,又说道:
“如果那件事不是庄师兄的授意,庄师兄也不知情的话,那便好说了。”
说完后,狄羽又看向了孟策。
孟策看向庄玉,思量了几息,开口说道:
“庄师弟,三个月前我化刀门有一位筑基弟子,途经三焱岛西北万余里海域的时候,被一邪修残忍杀害。”
“那邪修应也是一筑基修士,修炼阴邪的火系功法。”
“不知师弟在此番海域,可见过此等邪修。”
听到这话,庄玉心中一沉,但他没有直接开口回复,想看看这两人到底知道多少实情。
见庄玉不语,狄羽又开口说道:
“庄师兄,不瞒您讲,两个月前我夜间偶遇师兄冲阶,正是到此番海域调查此事。”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已锁定了一人,那人就在贵岛之上。”
庄玉双眼已是凝紧,狄羽接着说道:
“便是外面的那黑衣女修,名叫黄裳的。”
“听闻她还是庄师兄的弟子。”
庄玉又端起玉杯,脸上露出了愠怒之色,但仍没有开口说话。
孟策又拱起手道:
“庄师弟,如果没有确凿的把握,我二人是绝不会冒然来岛,与师弟交恶的。”
“庄师弟可敢把那弟子叫来,我二人当着你的面,与她对峙。”
庄玉心中快速思量,一口喝下杯中灵酒,玉杯往玉桌上一坐,转头对着大殿外面传音道:
“黄裳,你给我进来。”
接下来,三人沉默不语,很快地,黄裳就到了前室大殿,看到三人,就快步走了过来。
到了凉亭东侧三丈处,立定身姿,躬身拜道:
“弟子黄裳,拜见师尊,拜见化刀门两位前辈。”
黄裳起身后,庄玉就端着身姿问道:
“黄裳,我问你一事,三个月前,你有没有去过三焱岛西北方万余里的海域。”
黄裳立时神情一紧,快速看了一眼狄狄羽和孟策,又快速看了一眼庄玉的神情,接着她就再拜道:
“启禀师尊,弟子之前一直在三渊岛,随后就到了您这里,没有去过三焱岛西北方的海域。”
听此,庄玉脸上一笑,看向狄羽、孟策两人,一副很是抱歉的样子。
不想,孟策也是脸上一笑,紧接着就见他一挥袖袍,一具褐色玉棺从其腰间储物袋中飞了出来。
玉棺悬立到凉亭南边三丈处,随后棺盖打开,一具身着褐衣的男修人干从中飘了出来。
孟策双目一厉,看向庄玉说道:
“师弟,你看这是什么。”
庄玉看向人干,正是三个月前,黄裳残杀的那筑基初期修士。
强稳住自己心神,庄玉提起桌上玉壶,给自己倒起了灵酒,凉亭东边的黄裳,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孟策脸上得意一笑,又对庄玉说道:
“师弟,这便是我那弟子的尸身,明显是被阴邪火力抽干了全身精血。”
“敢不敢让孟某,一查你这爱徒的功法灵力。”
话音一落,孟策就抬起了右手,一股青黑水灵力冲向了黄裳,抓住黄裳手腕之后,就要将其拉过来。
庄玉双眼猛地一紧,也快速抬起左手,一股精纯六丁神火冲出,打断了那股青黑水灵力。
坐在东侧的狄羽,此时一身水灵力也暗自运转了起来,一张白色灵符已捏在了他的左侧袖袍中。
风雷两猿瞬间从外面冲了进来,直接冲到凉亭东侧,一把摁稳了黄裳的身形,业风狂刀和御雷金箍棒已拿在手中,两猿恶狠狠地看向了狄羽和孟策。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沉寂无声,气氛极为紧张,就像随便一点声响,都能引发大战一样。
三四息后,庄玉开口豁然一笑,拱起手朝着狄羽、孟策说道:
“两位道友,勿惊勿惊。”
“贵门弟子既死在了此番海域,庄某作为此间金丹修士,也有失察之过。”
“人死不能复生,我等在此大动干戈,也是无益。”
“我看这样吧,庄某给两位道友一些赔偿,以补贵弟子死在此番海域的过失吧。”
说着,庄玉轻挥袖袍,两个方正青玉丹盒从他腰间储物袋中飞出,落在了身前的玉桌上。
两个玉盒打开之后,一股浓郁药香快速充斥了整座大殿,玉盒中各有一枚乳白色丹药,并且丹药上都有三道清晰丹纹环绕,是两枚极品筑基丹。
这两枚极品筑基丹,是庄玉和冯伦合作炼制丹药时,他自己留下的。
两枚极品筑基丹一出,狄羽、孟策两人都是脸上一惊,凉亭东边的黄裳也是神情一惊。
庄玉爽朗一笑,又朝着狄羽、孟策两人拱手道:
“两位道友,以为如何。”
狄羽和孟策对视了一眼,孟策似有思虑,三四息后,他朝庄玉拱手道:
“庄师弟,如果只是赔我那弟子的性命,两枚极品筑基丹当也说得过去。”
“但我那弟子外出,是去了南瀛魌国,为我门取来了一件宝物。”
“我化刀门长久以来,得紫耀云山太上长老张夕灵前辈护佑,今年是夕灵前辈两千岁寿辰,那宝物是我化刀门准备的寿辰贺礼。”
“是一块上等修罗暗石,庄道友,还请让贵徒将那块修罗暗石还回来吧。”
一听到这话,庄玉双目立时一紧,修罗暗石是炼制覆天暗猿的三块顶级暗灵石之一,另外的两块是忘流暗石和血月暗石,忘流暗石他在阴胥妖山得到的元婴修士红色储物袋中,已找到了一块。
转头看向东边的黄裳,黄裳很显神情紧张,但她很快就躬身拜道:
“师尊,弟子真的没有去过西北方海域,没有见过化刀门道友,更不知道什么修罗暗石。”
听到此,庄玉也目光苦惑,真没有想到这黄裳竟是如此嘴硬。
此时,孟策口中一哼,开口说道:
“庄岛主,我化刀门自认压服不了你三焱岛,但那块修罗暗石若是不还回来,我门只好将此事上报给紫耀云山。”
“相信到时大宗前辈,自会有决断的。”
此时,庄玉也有些紧张了起来,如果这件事化刀门上报给紫耀云山,一旦追查下来,别说是黄裳惹的这件祸事,只怕冯伦、纪英身死之事,也会查到自己头上。
七八息后,庄玉神色一紧,再挥袖袍,又一个金玉丹盒从腰间储物袋中飞了出来。
金玉丹盒落到玉桌上后,只一打开,其中漫出的药香灵性,一下就压过了两枚极品筑基丹。
玉盒中是一枚金色稍发黑的丹药,其上有两道丹纹,是一枚上品金胎丹,此丹也是和冯伦合作时炼制的,炼制之时用了一枚水系金丹妖兽的妖丹,算是一枚水系金胎丹。
一看到那金胎丹,狄羽、孟策还有黄裳,脸上均是再次大惊。
庄玉神情严肃,先伸手点向那枚上品金胎丹,再拱起双手,对着狄羽、孟策一字一句地说道:
“两位道友,此事能不能了。”
好一会儿之后,孟策看着上品金胎丹点了点头,狄羽也跟着点了点头。
孟策拱手对庄玉道:
“师弟炼丹大师,在下佩服。”
“我那弟子惨死之事,自当了断,那块修罗暗石,就当我化刀门,送给三焱岛了。”
说完之后,孟策就挥袖将悬在凉亭南边的人干和玉棺收了起来。
随后再挥袖袍,将玉桌上的上品金胎丹和一枚极品筑基丹收了起来,留下了一枚极品筑基丹。
见此,狄羽也脸露疑惑,但他很快就拱手对庄玉道:
“庄师兄,我化刀门那名惨死弟子,是我孟策师兄的嫡传玄孙。”
“还望这件事,不要伤了化刀门和三焱岛的和气。”
“以后师兄但凡有能用得着我化刀门的地方,尽管到陆合岛找我等。”
庄玉微一点头,将玉桌上的那枚极品筑基丹收了起来。
狄羽、孟策两人一起朝着庄玉拱手,随后就从玉椅上站了起来。
庄玉也站起身,将他们两人送了出去,风雷两猿手抓着黄裳也跟了出去。
一直将他们送到了法幕外的飞舟上,狄羽、孟策和庄玉互相拱手躬拜后,化刀门飞舟便冲天向东而起。
看着化刀门飞舟离开,返回到灵力法幕后,庄玉看向风雷两猿手中的黄裳,厉声地道:
“你跟我来。”
风雷两猿押起黄裳,就跟着庄玉飞回了北山洞府,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昆山五友。
回到北山洞府前室大殿,庄玉坐到了宴请台的主座上,风雷两猿押着黄裳也到了宴请台上。
两猿一松开黄裳,黄裳立马向前两步,跪伏在了地上,开始对着庄玉跪拜了起来,还有些抽泣地连呼:
“弟子万谢师尊护命之恩。”
“弟子万谢师尊护命之恩。”
“弟子万谢师尊护命之恩。”
……
看着在下面跪拜的黄裳,庄玉怒意未消,花了一枚上品金胎丹和一枚极品筑基丹,算是自己高价买了一块修罗暗石了。
一股灵压冲向黄裳,庄玉开口道:
“那块修罗暗石呢。”
黄裳停下跪拜,很显心惊地将灵力伸进了腰间储物袋中,随后就有一块黑色的灵石,从她物袋中飞了出来。
一眼看向飞出的灵石,通体幽黑向外散发着精纯的暗灵力,但那灵石却被一团森然鬼火包裹着,那灵石竟已被黄裳开始炼化了。
见到此,一股怒意冲上了庄玉的心头,这块修罗灵石已经不能再用了。
怒意灵压压着黄裳身形颤抖,庄玉真想直接把她炼了,炼成丹丸当药材。
五六息后,庄玉压着怒意说道:
“你马上给我滚。”
一听到此,黄裳又跪拜抽泣了起来,口中说道:
“师尊,都是那化刀门的弟子调戏与我,我才杀了他。”
“弟子修炼幽冥鬼火,需要顶级暗灵石辅助,杀了他后发现了这块修罗暗石,弟子一时心动,就忍不住开始炼化了。”
黄裳不停地为自己解释着,庄玉听了几句,心烦之下无意再听,风雷两猿立时风雷之力出体,包裹住黄裳后就将其提了起来,随后就押着她往宴请台下走。
黄裳使劲挣扎着,挣扎之间,又扭头对庄玉道:
“师尊,弟子还有一块顶级暗石。”
听此,庄玉神情微动,风雷两猿停了下来。
黄裳再次回身跪地,很快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黑红色的灵石。
庄玉看向那块灵石,通体黑色之中,似有一轮血月,在向外散发出浓郁的血气和暗灵力,竟是炼制覆天暗猿所需的血月暗石。
黄裳跪拜开口道:
“师尊,这块血月暗石,是弟子家传的,弟子一直还没舍得用。”
“还望师尊收下,不要赶我离开。”
凝眼看着那块血月暗石,还没有被炼化过,庄玉神思了片刻,就对黄裳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一步也不许离开东山洞府。”
“把你这些年干过的祸事,都刻到符玉之中,交给风猿拿给我看。”
黄裳马上接连对着庄玉大拜,而后就被风雷两猿带了下去。
他们离开之后,庄玉抬手一股六丁神火冲出,包裹着血月暗石煅烧了一番,随后将其收进了腰间储物袋中。
到了第二天的上午,风猿将黄裳刻下的符玉,给庄玉拿了过来。
看了一遍之后,这个孽徒黄裳,炼气之时无论,筑基才短短两年多时间,她就杀了七名筑基同辈。
庄玉也无意徒增自己的杀业,这等邪修孽徒,只得先将她关起来。
到了下午时,昆山五友又在洞府外求见,庄玉让他们到了前室大殿。
在宴请台上,昆山五友向着庄玉一阵恭维,一通胡言乱语,他们是专门来向庄玉拜罪的,以赎前些时日冒犯了庄玉之罪。
三天前刚到的三焱岛,庄玉不在岛上,风雷两猿就让他们等上几天,结果就遇到了化刀门前来兴师问罪,他们就留在了岛上助阵。
昆山五友还问庄玉,什么时候去找化刀门的麻烦,他们口中狂称地,要召集此番海域筑基修士,再叫上三四百炼气喽啰,一起来给庄玉助威,去攻打化刀门,庄玉很快就将他们打发了回去。
接下来,三焱岛又恢复了往日平静,庄玉每日修炼、练剑、炼弓之余,偶尔会观察一下东山洞府中的黄裳,她倒是没敢再出东山洞府,在洞府之中也显得很是小心谨慎。
如此又过了两个多月,一日深夜时分,庄玉刚炼完天星冰神弓,回到北山洞府地下火殿中打坐,忽然之间,他隐隐感觉到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神识,出现在了北山东北侧数里远处。
丹田九昧真火一动,八识神寻神识之力立时冲了出去。
就在庄玉神识要抓到那股神识之时,在三焱岛东北方远处的海面中,无息灵光一闪,一道白色传音符飞出,极速朝着三焱岛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