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在少年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江洲的心慕然沉静了下来,何必庸人自扰之,只要他隐藏好自己的爱慕,那他和封阳就能够维持现状。
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以封阳伴郎的身份,看着封阳迎娶心爱的姑娘,过上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而他……
江洲摸了摸左边的胸腔处,那里跳动着的心脏每时每刻都在告诉他,这样就够了,这样子就够了。
在这个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得到圆满,那他就做那个不能圆满的人就好了。
其它的,他不在乎了。
唯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父母,但他无法昧着良心和一个无辜的姑娘相处,然后永远没有爱意的和人共度一生。
那样不公平,更加不道德。
江洲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想让自己妥协成这样的人,那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江洲如是想到,这样真的挺好的。
只有他被留在了十八岁,一辈子,被困在这场永远不会见天日的爱恋里,那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有他而已。
下车时江洲已然想通,封阳停好车,转过头来看了看江洲,似是不确定,又看了一眼。
江洲拍了一下封阳的脑袋瓜子:“干嘛呢?”
封阳随手把书包一甩,搭在了肩膀上:“不干嘛啊,就是觉得你上车前和下车后状态不一样了,没有不舒服了么?”
江洲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封阳对他的情绪感知竟敏锐到了这般。
那是不是在说,还好自己想通了,要是没想通,那露馅不是时间问题么?
还好,还好他想通了。
来到教室,景行正在做试卷,那奋笔疾书的样子,江洲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坐在景行的旁边:“景哥。”
景行差点吐出来,时漫太狠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自从确认了要帮他一起学习以后,景行做题做到每天都有那么几次想撂挑子,想吐。
但还是坚持下来了,江洲看了看时漫的背影,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只是不知道迟钝的景哥自己注意到了没有。
江洲看破不说破,没有多话,但景行愿意为了未来努力,江洲自是什么都不会说,只会鼓励。
他们这些人,要是能走出这个小城,那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啊。
江洲抽出画本,再也不是那种暗沉的画风,江洲画了一个背影,一个镀着金光的少年的背影。
江洲摸棱两可的画,这样哪怕被封阳看到这幅画,封阳也猜不出画中的少年是谁。
只要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其他人不知道也可以。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浑浑噩噩的过,时漫的成绩一骑绝尘,在他们这些高三生中引起轩然大波,康师傅倒是开心得很。
尤其是景行的成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着,谁瞧见不说一句好呢?
江洲还是画画,没有什么技巧,都是真情实感。
本以为这辈子真的也就这么过了。
封阳赖在他床上翻看着他的画本,片刻后突然来了一句:“江洲,你干嘛不去参加艺考?”
江洲有些无奈的抽出封阳不经他同意就拿了他的画本翻看:“你又翻看我的画。”
封阳撇撇嘴:“咋滴?我看不得?”
江洲把画本小心的放在书桌上:“你最近跟着漫姐一起学习,效果怎么样?”
封阳瞬间蔫了:“别提了,漫姐就不是普通人,景哥能跟上,我不行啊,我一度觉得自己会死。”
江洲低头嗤笑,封阳瞬间炸了,立刻跳起来就扑到了江洲的背上,江洲连忙揽住封阳的腿:“下来!”
“你是不是嘲笑我呢?”
江洲笑出声来:“不敢不敢,不敢嘲笑。你想好要考什么学校了么?”
封阳慢腾腾的从江洲的身上缩下来:“想是想好了,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摄影专业?”
封阳顺手拍了一把江洲的屁股,江洲差点暴起:“别动手动脚的!”
“我就说这世上若是还有一个人了解我,那这个人肯定是你了。”
江洲不置可否,但还是走了两步坐到了凳子上,封阳惯性喜欢对他动手动脚什么的,他不能再让封阳寻到这个机会,离他远一点是上算。
“那就好好学,不管怎么样,先去做了再说啊。”
封阳双手杵在下巴上,整个人趴在江洲的床上,头一晃一晃的,十分的可爱。
江洲没忍住,躬着背往前走了一步,捏了一下封阳的脸。
封阳怒目而视:“滚粗!”
“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同意,摄影穷三代啊。”
江洲靠坐回椅子上:“慢慢来呗,要是你真考上了,难道叔叔阿姨还会不同意。”
封阳点点头,话锋一转:“那你呢?我发现你最近画画的时间增多了,还不去参加集训,先联考?”
江洲闭嘴了,上了高中以后他就没有再接受过十分系统的训练了,他虽然一直在画画,但和人家一直画画的还是不一样。
“我?我就算了吧,参加什么联考,我又不是学画画的料。”
封阳从床上跳起来,上半身伸出,撑着自己的身子,还是要给江洲一个脑瓜崩:“你不要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好么?你要是不是画画的料,那谁是?”
“好多不想学的被逼着画,你不是啊,你是自己喜欢,有事没事都喜欢画,热爱可抵万物,江洲。”
江洲把话放在了心上,但终归是没有想那么多。
很快十八岁的成人礼仪式来了,学校为了给广大高三学子加油鼓气,弄了个什么成人礼,就是所有高三学子一起参加。
江洲还被抓了壮丁,帮着学校画了好几副海报,学校一般很少想起他,但是有这种事的时候,同学们都习惯性的会想起他。
江洲一连画了三四天,直接画得头晕脑胀的。
但好在,不算很难。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成人仪式的前一天,学校特地放了晚自习,并通知了家长。
江洲手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笔巨款,老妈跟他说,这是他人生第一身西装,一切全凭他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