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所有的病人收治安排好,刚到下班的时间。
这一场雨,下得连连绵绵,走在走廊上都能感觉到十一月的绿朝带着的阴冷。
绿朝是会下雪的城市,时漫有些恍惚,自己好像从未看过真正意义上的雪。
六点过一点点,因着下午的暴雨和天上的乌云,黑夜来得实在过早。
时漫站在窗户口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直到凉风吹了进来,手臂上不自觉地起了些鸡皮疙瘩,时漫才拎起凳子上搭着的外套和包包,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今天正好把车子停在了医院外面街上的停车位,打个拐就能上路。
好像还有很微小的雨水,时漫打着雨伞,四处都湿漉漉的,没由来的就有些烦躁,一边小心的避过地上的水坑,一边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站在车边刚准备开门,旁边一辆越野车像是赶着去投胎般,从时漫的身旁飞驰而过。
待时漫反应过来时,奶白色的针织衫和配着的牛仔裤就这么遭了殃。
整个人像是从脏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时漫站在车边人都懵了,后知后觉的连骂人都没有,转头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越野车的车尾灯都看不到了。
今天出门是不是没有看黄历?
在回办公室换一套和开车十分钟回家换一套。
时漫果断的选择了后者,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泥点子就想打开车门,刹车声停在身边。
时漫转头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景行停车开车门,手里拿着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还顺便接过了自己手里的包包。
然后景行打开自己的车门,把时漫塞进了副驾驶。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等时漫状态回拢时,车已经开出了一百米。
“你怎么会在这?”车里开着暖气,时漫身上的体温渐渐汇聚,整个人裹在毯子里暖烘烘的。
“怕你找不到路,来接你。”
时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尊容,头发上还滴着水,周身全是刚刚水坑里溅起的污水。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景行扭头看了看时漫,只见到时漫盯着自己的脏裤子发呆,以为是冷,又把车里的暖气调高了些。
哪怕自己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时漫低头又蹭了蹭裤子上的泥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副尊容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别人家的聚会场所。
抬眸的一瞬间就看到自己住的小区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远,时漫直接扭过头去看:“好像开过了,我家在那边。”
景行佯装忘记,又不自觉的按了一下喇叭:“完蛋,我一时忘记了,这要是掉头,怕是来回得一个小时。”
正值晚高峰,晚一秒就有可能得感受下一百米走一个小时的绿朝堵车场景。
时漫抿了抿唇:“那怎么办?”
景行皱着眉头沉思,也不知道今天路况是不是真的好,不过半个小时,景行已经开到了自己家小区,停在小区门口,滴的一声,拦路杆升起:“去我家处理一下吧。”
时漫满脸都是你没事吧?
但景行的表情太过正派,导致时漫压根不敢让自己想些有的没的,不然就太过分的错觉。
跟着景行上了电梯。
景行住的小区算是这一片比较好的小区,房子还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和时漫住的那种旧小区,完全不一样。
连进电梯到楼层都需要刷指纹,高端得不行。
时漫手里还捏着一张泛黄的纸巾,是擦身上的泥点的纸。
撇过头去看映得出人影的电梯轿厢。
余光看到自己的包包跨在景行的肩膀上,景行今天穿得休闲,驼色的大衣,黑色的休闲裤和休闲鞋,大衣里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
整个人看起来保暖又不失帅气,果然穿什么衣服好看并不是看衣服,是看脸的。
但再看脸,那小包包还是和景行这一身有些违和,奇奇怪怪的。
时漫刚想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包,电梯直接打开了,景行一马当先的直接进了门,还一脸正义凛然的扭过头来看时漫:“进来啊。”
时漫:……
你别装这么正经,更害怕了。
进屋看清屋里的装束,时漫皱了皱眉头,这屋子比之她那,简直不像是人住的,一点温度和人气都没有。
整个客厅都是铁灰色的,黑色的皮质沙发价值不菲,高档的茶几,客厅大得没边,地上铺着灰色的地毯应该是软和的,但看起来没有温度。
宽大的电视占据了一整面墙,内嵌式的。
时漫没有太过仔细的看,但整个屋子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空了,又空又独的。
时漫有些形容不出来。
墙角甚至还堆着好几个木箱子,没有拆封。
两层的大平层,时漫判断不出面积,两百还是三百?
景行从玄关处拿出拖鞋,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时漫蜷了蜷脚趾,还是顺从的脱下鞋,来都来了,还能跑不成。
鞋子实在太大,时漫穿着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景行扭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时漫从玄关处缓缓走进屋里,景行定定的看着,呼吸猛的停滞了一下,温暖的玄黄灯光像是从玄关处跟着时漫的步伐蔓延至这冰冷的大平层。
一点一点温暖的光填满了所有缝隙,让景行觉得这里不再仅仅是个睡觉的地方。
时漫没话找话的来了一句:“你一个人住啊?”
景行打开屋内的供暖系统,时漫手指都冷得泛白。
“恩,姥姥姥爷和景尘住在另一个区,离朝大近一点,景尘回去方便点,我偶尔也会回去。”
时漫了然的点点头,笑了笑:“朝大?景尘考上了朝大?”
景行点头:“恩。”一边回答问题,一边去一楼的卫生间拿毛巾,一楼二楼都有卫生间,并且二楼主卧也有一个卫生间。
景行大部分都用的是二楼主卧的卫生间,一楼很多时候都是景尘在用的,好在储物柜里面有干净的新毛巾。
景行拿着毛巾出来,直接盖到时漫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给时漫擦头发,乍一接触,时漫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头上的毛巾,结结巴巴道:“我……我自己来。”
心里刚刚想起的疑问也没来得及问,怎么只说姥姥和姥爷,没说爷爷奶奶呢?
但擦了很久,那股子有点咸腥的淤泥味还是散不去,况且时漫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没幸免遇难,最好的办法还是得换掉。
景行看了看时漫:“你这一身不换掉的话,怕是不行。”
时漫不想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干脆闭嘴。
景行接着道:“一楼的卫生间我很少用,你可以去洗个澡。”
时漫点头然后又摇头,景行已经走出去准备上楼了:“我去给你找衣服。”
时漫:????
“我穿谁的衣服?”这一刻时漫倒宁愿家里多一个主人,哪怕多个女主人呢?
景行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有些惊讶:“这就我一个人住,不穿我的你还想穿谁的?难道你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