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人一人捧着碗小馄饨开始吃,景姥姥终于心满意足的打着呵欠回屋睡觉去了。
时漫刚刚往嘴里塞了两个小馄饨,看到景姥姥走了,将小馄饨咽下,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景行的碗。
实在太多了,晚上吃这么多,虽然等会儿她还要回去再学习几个小时,但也总觉得她要是吃完这些小馄饨,肚子得被涨炸。
但她已经吃了几口了,也不好再挪给景行。
景行抬眸,看到时漫可怜巴巴的样子:“吃不完?”
时漫撇撇嘴,才点了点头,景行直接抬起时漫的碗,就往自己碗里扒拉,时漫连忙制止:“我吃过了。”
这感觉好像是景行在吃他的剩菜剩饭,总觉得亲密过了头。
景行满不在乎的将碗又放到时漫的面前:“这些吃得完么?”
时漫点头:“可以的。”
吃完了饭,各自回到房间,再学习一会儿才睡觉,这几乎是成了他们两约定俗成的事情。
临睡前互相说一声,直到洗完澡躺到了床上,时漫条件反射的去拿手机给景行发消息,已经快一点了。
漫不经心:睡了。
等了三分多钟,景行才回了消息。
行:刚刚去洗澡了,我也准备睡了,晚安。
时漫一怔,脑子里像是有团浆糊,搅得她有些不清明,手不自觉的向上翻着她和景行的聊天记录。
通常都是景行说得多,她说得少,但也做到了事事有回应。
题很难,吃撑了,小卖部上了一款新的饮料,操场东边的小树林里长了一株玫瑰,康诚的肚子好像更大了,学委和班长又吵起来了……
都是些很鸡零狗碎的东西,时漫每次看到,都觉得好笑,但都会回。
哪道题太难我帮你看看。
吃撑了待会儿去操场走一圈。
新饮料好喝么?带一瓶我尝尝。
玫瑰开花了么?
康老师这是幸福肥吧。
吵什么呢?
……
时漫就这么默默的翻着聊天记录,这些事情以往她都不知道,也没有去在意过,最主要的是,没有人和她分享这些。
她就像个游移在人类生活中的边缘人,和正常的生活隔绝开来。
是景行几乎用一种强硬的态度将她拉向正常人的生活中,时漫从一开始的看到了置之不理,到后来的主动回消息,消息的字数也会越来越多。
让时漫慢慢的觉得,其实她可以做个正常人的。
和景行在一起的日子,也能够让时漫短暂的忘记时安和江婉给她带来的伤痛,将他们从脑子里拉出去,不想不问不怨不恨。
第二天中午回景家吃饭时,姥姥一边给两人盛汤,一边讲话:“今天的这个虾,是我去城南买的,远是远了点,但是个大,又比这边的便宜,漫漫,快尝尝。”
时漫乖巧的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袖子,她还穿着秋季校服外套,手袖有点长,正要把袖子撸上去。
旁边伸过来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刚水洗过的凉意,自然的将时漫的手袖挽了上去,自然到时漫觉得,好像本该如此……
景行的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时漫露在外面的小手臂,时漫一怔,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抬眸看了一眼景行,景行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时漫的袖子,确认挽好了,就开始剥虾:“姥姥,太远了就算了,这好不容易退休,您就不能休息休息?”
景姥姥呵呵笑:“这现在能够每天给你们做好吃的,对我来说就是休息了。”
景行微微摇了摇头,景尘眼巴巴的看着景行手里剥好的四五个虾,正放在蘸碟里,马上这些虾就要进他的肚子了。
他哥真好。
然后……
景尘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哥把他满满的蘸碟放到了时漫的面前,侧头轻声说了一句:“吃吧。”
语气动作神态……
都无比的宠溺。
时漫抬头,脑子里像是嗡了一声,景行侧颜的颜值很高,挺直纤长的睫毛像是蒲扇般,一眨一眨的,嘴角一直勾着一丝笑意,不明显,但时漫就是看得出来,景行这会的心情很好。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着剥虾,再顺便和景姥姥说上两句话。
景姥爷还没有退休,中午偶尔回来吃,偶尔不回来吃。
眼看时漫一直不动筷子,景行侧头看了一眼,就见着时漫呆呆的一直盯着他看,为了不让桌上的其他两人怀疑。
景行侧压身子,凑近时漫,脸却还是朝着饭桌:“怎么了?饭菜不合你胃口么?我看了,就炒猪肝你不吃,我记得虾你是吃的啊。”
时漫捏着筷子的手一时连伸出去都困难,在景家吃了一个多星期的饭了,她碗里的菜通常都是景行或者景姥姥给她夹的。
倒不是她自己不夹,而是根本等不到她夹菜,碗里就满满的堆了小半碗菜了。
这会子时漫才想起了一些细节,因为长年累月都是一个人在外面吃饭,所以时漫都只点自己喜欢吃的。
这在别人家,哪怕是挑食,遇到了自己不喜欢吃的,时漫也不会说,顶多吃到最后,碗里剩的,时漫再艰难的位同嚼蜡般,把不爱吃的菜吃了。
比如猪肝,比如鸡杂,比如胡罗卜,比如小葱,比如羊肉……
这些她往常会逼着自己吃的菜,在景家的饭桌上,出现了无数次,但时漫好像从来没有吃过一次。
景行给她夹了菜,会顺便将她碗里她不爱吃的东西夹走,姿态自然,自然到一个多星期了,也没谁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
包括时漫自己。
她好像飘了,她沉溺在景行对她的照顾和呵护中,深陷且不想起来。
好像不是沉溺……
那股心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奇怪,时漫有些慌,有些乱,她知道把自己心塞得满满当当的人是谁。
但她没有经历过,更没有谁告诉教导过她,时漫的第一反应是慌,第二反应是乱。
手一抖,险些把桌上的小碗给扫到地上去,景行眼疾手快的扶住时漫的碗,出现得恰到时机,就好像他一直都关注着时漫。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