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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和何煦从船上下来后,继续在古镇里闲逛着。

直到,火焙鱼的香气从某扇雕花木窗里钻出来,勾得人挪不动脚。

何煦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笑着说:“先吃午饭?”

苏醒马上点头,“好呀!”

何煦拉着女朋友的手,走进了那家飘着香味儿的小饭馆。

饭馆不大,是一对儿五六十岁的老两口经营的小店,大爷掌勺,大娘在前厅忙活着招呼客人。

苏醒和何煦点了不少菜。

老板娘说:“就你们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菜吧?”

何煦笑道:“吃得完,我们饭量还行。”

老板娘不劝了,给他们下了单。

何煦嘱咐老板娘,“我们不是很能吃辣,所有菜都少辣,谢谢。”

“好的,明白了。”

老板娘一听这两个年轻人的口音,就知道他们是外地人,很多省份的人都不如湘省人能吃辣。

她去后厨,嘱咐老伴儿辣子减半。

很快,菜肴一道道上桌了。

火焙鱼是当地的特色,刚刚苏醒就被这香味儿勾出了馋虫,现在一尝,果然咸香酥脆,香辣入味,很美味,也很下饭。

两人都是赞不绝口。

老板从后厨出来,一脸骄傲的说道:“我家从咸丰年间就开始做这种鱼了,传统的做法,是要用谷糠细火熏上三天三夜呢,当年一些打仗的军爷,就爱揣着我们家的鱼干当军粮。”

苏醒和何煦都笑了起来。

他们吃着饭,偶尔跟这对老夫妻闲聊上几句,了解靖港古镇的一些历史和传说。

吃完午饭,他们稍作休息后,结账离开。

下午,他们又逛了一些靖港古镇内的一些古迹,如杨泗庙、八元堂、观音寺等。

两点半,他们前往了今天下午重点要逛的景点——宏泰坊。

这是建于清雍正十年的妓院,也是星城最后一个清朝妓院,距今已有三百多年历史了。

如今宏泰坊已被改建为一座青楼历史文化博物馆。

苏醒知道逛宏泰坊时,心情肯定不会很愉悦,所以他们之前都避开了这里,先将古镇逛了个大概,最后再逛这里。

苏醒和何煦转过保健街的拐角,一栋三进砖木房屋就撞进了他们的视线。

朱漆斑驳的门楣上,“宏泰坊”三个鎏金大字清晰又刺眼。

旁边的砖墙壁上,用玻璃罩着一个想要穿墙逃出的女子蜡像。

音效响起:“客官~来了呀?来来来,这边请……”

紧接着,又是一段女子凄婉的念白,“这里,就是妈妈非人的折磨……姐妹们,奴家的心都碎了一地了……这青楼里还闹鬼……夜深人静时,我总能听见这边有姐妹们凄惨的呼喊声……”

这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苏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何煦握了握女朋友的手。

苏醒对着墙壁上的蜡像拍了两张照片,之后深呼吸一口气,迈进了大门。

这里的游客还比古镇街上要多一些,不少游客都是带着猎奇心来的,却在某个雕花窗棂的倒影里,撞见了半部封建时期女性的血泪史。

这是个收费的景点。

何煦去窗口买了两张票。

他们进入院落后,就感受到了一种混合着霉味儿与沉香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的房屋为两层结构,主体部分全部用木材搭建而成,墙上大部分被撬的雕花木窗已被修复。

两人随着人流,进入各个房间里参观。

复原场景里的蜡像永远定格在某个暧昧的时刻。

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正在给客人斟茶,侧脸的胭脂晕染得恰到好处。

穿长衫的账房先生拨着算盘,身后的价目表写着“听曲二钱,留宿五两。”

最瘆人的是楼梯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里,龟奴模样的汉子正在对一个少女用刑。

少女凄厉的哭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心脏紧缩。

在“历代名妓展”的展柜前,放着苏小小的象牙篦子、陈圆圆的鎏金指甲套。

这些被文人墨客写了千百遍的女子,她们的贴身物件也都是如此寻常,寻常得像是隔壁裁缝铺里的缝衣针。

直到发现某块展板上的数据:道光年间靖港登记在册妓女247人,平均寿命29岁!

苏醒眼睛酸了,笑容苦涩。

那些被赞为“风华绝代”的传奇,也不过是千万个早凋生命中,令人扼腕的残烛,同样满是遗憾的余烬。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二楼,有个牌子提醒游客:十八岁以下禁止入内。

很多游客都以为会看到什么香艳场景,结果满墙都是泛黄的卖身契。

“立卖女文书人李王氏,因丈夫病故无钱殡葬,愿将亲生女李秀娥,年十四岁,卖与宏泰坊为妓..…”

“光绪三年,张氏女被转卖七次,最终投井自尽,坊间赔银十两了事……”

最震撼的是某间厢房里的刑具展:带倒刺的藤条、夹手指的拶子、防止逃跑的铁链脚镣——原来《金陵十三钗》里的残酷,在这里不过是日常。

在某个布置成婚房的展室,大红绸缎包裹的雕花床上方,悬着块“玉洁冰清”的匾额。

这是给“清倌人”破身前夜的仪式,老鸨要请戏班子唱《游园惊梦》,给姑娘灌参汤提神,第二天还能多卖几两银子。

阳光从菱花窗格里漏进来,照在那对从未被使用过的鸳鸯枕上,像极了凝固的血渍。

苏醒看得十分压抑,心口堵得慌,她忍不住大口喘息了两口气。

何煦拧开随身携带的矿泉水,递给女朋友。

苏醒喝了几口水,胸口依旧闷闷的,并没有缓解多少。

她知道,她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不适。

何煦的感受也不太好。

很多场景都让他有些不忍去看。

二楼还有个展厅,是“性文化展览厅”,两人进去瞄了几眼,就面红耳赤的出来了。

两人虽然心里觉得,性没什么可羞耻的,但看到那些露骨的画面、那些器具和模型,还是给了他们相当大的冲击。

特别是,他们是情侣关系,跟自己的恋人一起参观这种展馆,实在有些过于刺激了。

两人下了楼。

在一楼休息了片刻后,离开了这处景点。

从宏泰坊后门出来,正对着民国十年建的临河戏台。

麻石栏板上雕刻的喜鹊登梅图已模糊不清,倒是某根石柱上的打油诗还依稀可辨:“乌篷船,摇啊摇,船头大哥搂细腰,今日赚得五斗米,明朝给妹买绫绡。”

何煦拉着苏醒的手,坐到了戏台对面的茶摊上。

茶摊里有位大爷在给几个外地游客讲古。

他说:“当年宁乡来的乌篷船老大们,总爱带着‘船上老婆’在这看戏,那些姑娘多半是十四、五岁买来的,比船老大小二十岁都算常见,白天帮着卸货算账,晚上还要陪睡,活不过三十岁就被扔进沩水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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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泰坊的图片我就不放了,怕大家看了做噩梦。

有两段音效视频,我一会儿发抖音里,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