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的记忆断片了。
她记得雨势后来减弱了,她往林中走去。
结果在弥漫的雾气中迷失了方向。
走着走着,感到一阵头晕发热,浑身乏力。
她本想休息一下,没想到直接昏睡了过去。
她的身子倚着树干慢慢滑落下去,没想到先倒下去的会是她。
她神思疲惫地闭上眼睛,握着伞柄的手缓缓松开。
梦里,她被人轻轻拉起,温暖而坚实的后背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也许是因为之前生了一场病,她的心情都变得敏感多变起来。
她忍不住环抱住那股温暖的来源,让这场梦入的更深。
雨停之后的世界太过安静,她做了一场醉人的梦境。
沉迷其中。
幽静空旷的石洞中,岩上漏着雨水。
两把伞并排着撑开放在洞口,火光斜斜地照射出去,像是一起依偎着的成双的人影。
洞内的火光摇摇晃晃。
点燃了蒙着黑暗的夜晚。
谈淮苏手中拿着那一株寒见草,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他捡起一旁的树枝,丢进火堆。
却因为靠的太近,被飞起的火焰燎到,烫红了一片。
他的脸上也有几道划伤,窜进鼻尖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谈淮苏。”
卫楚坐起身,才发现是谈淮苏将她带到了这里。
没听见吗?
卫楚凑近他身旁,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寒见草。
可让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他手上零碎的细小伤口。
卫楚抽出一块丝巾,为他擦去血迹。
打开外服的药瓶,轻点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别碰我。”
谈淮苏抽开手,往一旁躲去。
卫楚无奈开口,“谈淮苏,你以为我想干嘛?”
“我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发疯。”
“你闻不了血腥味吧。”
她才不是因为关心他,她是关心她自己。
每次见他那副不受控的模样,都是见血的时候。
只要稍微推测一下,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算了,这个给你。”
卫楚从脖上摘下一个葡萄花鸟纹香囊塞到了他的手中。
香囊整体为镂空圆球,花鸟缠枝,里面放了木樨香。
木樨香有助于安神、凝气、舒缓身心。
“这样,会好一点吧。”
卫楚说完,就转身回到了原来躺下的地方。
香囊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热烈地好像要将他的手心灼伤。
风掠过手心,将上面的温度吹散得一干二净。
正如卫楚所说,他对血的味道过于敏感,甚至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终是放弃了内心抗拒的挣扎,将香囊放近鼻尖,轻嗅。
花香淡雅,并不馥郁。
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难以接受。
“卫楚。”
“嗯?”
这是谈淮苏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所以她回应地也很快。
可他却没有再说下一句话。
第二天,谈淮苏就带着她去找陆铃舟汇合。
之后的事情意外地顺利,而时时刻刻紧盯着谈淮苏的卫楚,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卫楚望着手中的寒见草,不知怎的谈淮苏把这个交给了她。
她想了想,依旧没想明白。
收起寒见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汇合之后,他们直奔望浮山。
——
他们按照写下的地点找到了一处竹屋。
只见满园的药草,却不见半个人影。
“你们是谁?”
一道清朗的声音略带惊讶,如竹屋上悬挂的风铃,微微响动了几下。
“寒见草?”
少年不问自取,直接拿过了卫楚手中的寒见草。
兴致颇厚地继续开口,“这寒见草倒是来得及时。”
少年扬唇微笑,身上的气息由警惕变得放松,仿佛找到了新的乐子,眼中的情绪欢欣喜悦。
唇红齿白,像个无害的天真少年。
“你们这单,我接了。”
想起书院中那位大夫,再结合其口中的师兄,实在难以想象能解七日香之毒的竟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少年一袭蓝紫色衣衫,头发全部披散下来,一条红色发带编成的辫子垂在左耳边,红色叶子耳环,显出几分邪气。
入秋的天气只是微凉,他却披上了一件白色大氅,极好的白色皮毛遮住他过于白皙的皮肤。
“进来吧。”
纪游往前走,推开了门扉,步伐从容淡定。
他放下背上的药篓,从柜中拿出茶杯,用来招待他们。
谈淮苏冷冷地没有说话,倚在门框,双手环抱。
桌上的茶袅袅飘着热气。
卫楚和陆铃舟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温热的茶水驱走了寒气,心口微暖。
“这里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纪游坐了下去,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喵,喵喵。”
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咪跑了出来,直接跃到了卫楚的怀中。
“喵喵喵。”
猫咪用前爪抓着她襟前的金色丝线,和腰间那金色珠子串连的环佩。
卫楚有些无措,双手不知应该如何安置。
腰间的环佩随她的动作而动,吸引了猫咪的全部注意力。
“看来月白喜欢你呢。”
“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