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毅听了承祺帝的话,微微摇了摇头,“暂时还说不好。
若往小里说,尹侍郎或许是因为珠儿满月宴的时候,他女儿尹柔引出的那场风波,他觉得去胜义国公府会有些尴尬和难堪;
而往大处说,或者在尹侍郎眼里,珠儿只是一个臣子的女儿,才一出生,就被皇上赐予了那般的尊贵和荣耀,尹侍郎他是真的从心底里看不惯、也接受不了。
所以,只要是有关珠儿的,他都避而远之。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一时还不好妄加猜测。”
“照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承祺帝点点头,“可是珠儿拥有怎样的尊荣,跟他一个礼部侍郎有什么关系?
朕这个皇帝,喜爱一个小女娃娃,封她做郡主,赐给她一份荣耀,这是朕的事,与他一个礼部侍郎哪有半文钱的关系?轮得到他一个礼部侍郎认可不认可,接受不接受?哼!”承祺帝轻哼了一声。
“或许那尹侍郎的心中就是为此而愤愤不平吧,因此才会在背后说出那样的话,才会被他的女儿听到,最后又惹出了那一场风波。”萧诚毅说着,脸上却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下想着,或许那尹侍郎是另有所避吧……
“哼!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继续闪避着吧,左右咱们珠儿也不缺他那一份祝福。
再说了,后面还有琦儿给那个尹柔的责罚等着呢。哼!十年之后,朕倒要看看,那尹侍郎是如何眼看着他的女儿在及笄的第二日挨那二十板子的!”
“唉!”萧诚毅也摇了摇头,“估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咱们姑且先看着吧,将所有我们认为的异常都先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放到心上,只静待以后吧。
萧诚毅想了想,又说道:“人们一向都是喜欢看风向的。自从珠儿的满月宴之后,那尹侍郎在朝中……有些时候,处境还真的是很尴尬。
还不仅是他,甚至连他的岳父老泰山周俭周大人也被连累到,处境一样也是有些窘迫。
从当年尹侍郎得中进士之日起,一路走过今天,他的岳父周俭给予他的扶持可是不少。
周俭周大人为官多年,官声不错,人缘儿也不错,朝中官员都会给周大人几分面子。
有周大人的情面,当然,尹侍郎本人也很努力,因此仕途本是一路顺畅的。
然而,自从那次珠儿的周岁宴之后,似乎不只是尹侍郎府,就连那周大人和周府也渐渐地被朝中的官员有意无意地闪避着了。”
承祺帝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这人情世故也是在所难免。那些官员会认为,若是再与尹侍郎府,或者再与那周俭周大人的周府走得太近了,那就会得罪了你们胜义国公府、得罪了奉王府,甚至于是得罪了朕和皇后,还有太子。
人嘛,趋吉避凶是本能。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话说回来,尹侍郎的女儿刁蛮妄为,差点伤了咱们的心肝宝贝。他作为养不教、有其过的父亲,他和他的侍郎府自然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那么,与他们侍郎府牵扯在一起的周俭和周府也就难免了。他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了,自然有难也要同当。
至于咱们,还是那句话——多观察,多看,不动声色。”
萧诚毅点点头表示赞同。
承祺帝又拿过一枚棋子……呃……他突然发现,他手上的这一颗棋子落不下去了,他输了。
承祺帝眼睛直盯着棋枰,而萧诚毅则闲适地朝后靠着椅背,笑看着承祺帝,朝着承祺帝说了一句:“承让。”
承祺帝抬头看看萧诚毅,又低头看看棋枰,沮丧地将手上那颗棋子扔回到了棋笥里。
随着叮铃一声,承祺帝朝后靠在椅背上,眼睛瞪着萧诚毅。
萧诚毅装看不见,悠闲地伸出手,一个一个将黑白棋子分开,重新放回到棋笥里。
静静的御书房里,只有棋子相碰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哦,这时又听到了一声长长的、无力的叹息声,这叹息声来自承祺帝。
萧诚毅撩起眼皮看了承祺帝一眼,依旧不紧不慢地捡着棋子。
“萧诚毅,你这个人是不是也有点儿太过残忍了?你就不能……”
“不能什么?”萧诚毅装糊涂。
“你就不能让让朕?你就不能假装输一回?你就不能让朕也体会一回那赢棋的快意?朕可是皇上,你说这皇上下棋回回输……朕也是要面子的好吗?”承祺帝状似不满地控诉着。
“皇上,臣想问问皇上……”萧诚毅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想问什么?”承祺帝看着萧诚毅。
“臣想问……在下棋一事上……皇上还有面子吗?”
承祺帝……呃……好像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