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双再度回眸。
棋盘上,裂缝密布。
许无双看着棋盘久久不语。
“天下的气,已经斗不过殿下了么?”他微微眯眼。
“巧阳。”
许无双轻轻开口。
大后方,在楼阁上打盹的巧阳,听到许无双叫自己,精神一震,只觉难得。
“怎么了?”
许无双将棋盘慢慢扫到一边:“传音文莱,让他帮我换一副棋盘。”
“象棋。”
良久。
他又道:“棋盘取狼骨,棋子借狼牙。”
巧阳点头。
可还是有顾忌:“是什么狼呢?”
“狼王即可。”
——
时间长流。
金色嫁衣女子,于古墓中一动不动,哪怕是被一个和姜初然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女子当面拆穿,她却并无动作。
狐然问她,为何要骗楚长生。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骗他!”
狐然皱眉:“我绝不会再骗楚枫了,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他!”
“我,没骗他。”
“你!”
狐然一步步上前。
抓着女子嫁衣,微微咬牙:“这衣服,分明是红色,你所穿是红嫁衣!”
“那个字,根本不是什么情字!也并非什么此情有共林与云!”
“而是恨!”
“明明是‘此恨无关风与月!’”
狐然银牙轻咬。
“还有,十大神器,真是那十件?那蓬莱宗主抵挡地球外界生物,用的是钟,而非乾坤袋!你为何要骗他!你给他假的神器,是为了要做什么!”
伴随狐然开口。
嫁衣女子,突然扭头,一指轻点。
哪怕狐然,身为时间线上的游客,也被嫁衣女子,拉住身体,无法动弹。
下一刻。
嫁衣女子轻轻打开棺材。
“你知道,这口棺材是用什么做的么?”
“是冰。”嫁衣女子,自问自答。
狐然不明白嫁衣女子在说什么,可当她听到‘冰’字的时候,不知为何,只觉得浑身发寒。
岁月齿轮,更是无形中,转了千年!
“你,很厉害,贯古,通今,可洞察一些真相。”嫁衣女子声音迟缓,动作更加迟缓,像一只树懒,似乎动一下都很费劲。
然。
她的速度,其实并不慢。
“把,你的手,放上来。”
狐然本想拒绝。
然而下一刻,却感受到一股巨力,她的掌心也触及到了棺材。
刹那。
寒意透体。
狐然本想抵抗,可随后她眼睛中的齿轮,飞速转动。
接触棺材的时间越久,狐然愈发震惊。
脸色苍白。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嫁衣女子的意思。
是。
自己仗着体质,确实可以贯古通今十万年。
但也需要相当大的代价。
那些代价,她担当不起。
然,冰棺,相当于一个时间线上的锚点,让她得以将力量真正发挥出来。
狐然借助冰棺,看到了古今。
看到了世界树异变,看到了沧海桑田,甚至是一代代帝王陨落。
十万年。
她只能看。
可……狐然惊恐地发现,这十万年,这口玄棺一直在,嫁衣女子,红轿,同样长存!
这嫁衣女子,亲身走过了十万年!
“你已经活了十万年……”狐然瞳孔收缩。
谁料。
嫁衣女人,摇了摇头。
“十万年,是你,的极限。”
“不是,我的。”
翁!
狐然脑海轰鸣。
谁料想,嫁衣女子看着她,轻道:“你知道真相,出去,楚长生,会死。”
狐然身子轻颤。
她挣扎许久,才开口:“我……要怎么做?”
“呆在这里,帮我,查漏,补缺。”
狐然攥紧拳头。
“之后呢?我会死么?”
嫁衣女子,又不说话了。
倒是一只手,触碰向玄棺。
“这不是,请求。”
“你究竟想要什么。”狐然眯眼。
“我要,楚长生。”
嫁衣女子顿了顿,道;“活。”
“然后呢?”
“没,了。”
狐然摇头:“我不信!”
一个生存了超过十万载岁月的人,谋划欺骗楚枫,就为了让他活着?
不可能。
“楚枫天生就是仙帝之姿,你是想要夺舍他的身子吧!”
“你知道,我是谁么?”嫁衣女子突然道。
狐然一脸茫然。
“你看看那幅画。”
狐然抬头。
墓墙顶上,有一副画,画中一夫一妻,男人是楚长生。
而女子……
狐然在脑海中思索,许久之后,心神一凝。
“怎么可能……”
——
外界。
走出时间线的楚枫,安静守候。
他身边,狐然就那么闭着眼。
如果不是尾巴,那么她和姜初然,相貌一模一样。
他看了眼身后。
那些星辰环绕守护的玄冥域,半边疆土,战火纷飞。
一颗颗星辰陨落。
玄冥守星仙君,已经死去一大半。
楚枫吐出口浊气,当年大楚覆灭的仇,算是报了一半了!
不久。
狐然睁眼。
“枫。”
“我能,牵你么?”
楚枫并未回应。
然而,一只冰凉小手,突然牵住了他。
“走吧。”狐然柔媚一笑。
使得楚枫,微微一愣。
“这才是我的本性。”
“我决定了,我今后要和姜初然抢你。”
狐然唇角勾起。
“那你会输的。”楚枫回应。
狐然苦笑:“那我还是放弃吧,还没开始呢,裁判就判我输了。”
楚枫站定。
心头,突如其来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皱起眉头:“怎么了?”
“走啦。”
狐然牵着楚枫,一男一女,一步步朝着仙魔古战场之外走去。
脚下。
尸横遍野。
全是来自玄冥域的大庭军修!
那些溃败的大庭军修,前不久,还疯狂地对一个落单妖女围猎,事到如今,一个不留。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楚枫微笑,看着那远处山头:“当初我在这里,教过一群学生,我敢打赌,你猜不出来是谁。”
“我知道啊。”
“熊猫,黄鼠狼,老鹰,还有很多动物,枫,你输了。”
楚枫脸上一黑。
扭头才看见,狐然眼底,时间齿轮转动。
“好啊。”
这丫头,竟然知道作弊。
“那你知道黄鼠狼是什么吗?”楚枫微笑:“答对了,我答应你一件事。”
狐然轻道:“是仙魔古战场上的那些影子。”
楚枫站定。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眼见着楚枫吃瘪,狐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走啦。”
仙魔古域,两人走马观花。
狐然倒是很开心。
硬是拉着楚枫,走遍了仙魔古战场,还带着楚枫去看了看那最远处的长剑虚影。
那柄长剑,当空砸下。
其威势,似乎比之抹杀遮目女古仙的巨手,还要恐怖。
由于年代太过久远。
楚枫也不确定,自己巅峰时期的剑,遇到这长剑时,能不能和其抗衡。
远方。
有一片海洋。
当长剑落下时,巨大光影,将狐然和楚枫两人笼罩。
漫天光影,狐然突然踮起脚尖。
楚枫轻轻扭头。
美人没能得逞,也不失落,只是轻轻亲吻楚枫面颊。
“时间还长呢。”
“如果重头开始,哪怕你这裁判吹黑哨,我也会赢的。”
狐然说完,有些倔强。
“会赢,指的是亲我的时候,留下苦情饵么?”楚枫笑了笑,这种饵仙界常用,不过对他而言,就太儿戏了。
随手,即可将饵灭除。
狐然显得很难过。
楚枫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了,还有正事。”
这一趟,他是想,找到剩下那个命格!
“再留一天?”狐然想了许久,道。
楚枫摇头。
“时间不等人啊,我只有十年不到。”
具体原因,他没说。
因为楚枫觉得,让狐然知道了天上的事情,对对方有害无利。
狐然也理所当然地没问。
这一点,倒是和姜初然很像。
只不过。
虽说没问,美人倒是显得很失落。
“一个小时。”
“不行。”
“十分钟!”
“三分钟。”
“八分钟!成交!”
美人自说自话。
楚枫倒是无奈,只能就那么安静地等待。
一分一秒。
狐然坐在楚枫身边,看着他。
楚枫则是看着远方。
良久。
“好了么?”楚枫道。
狐然轻笑:“你为我多等了两分钟,你心里有我。”
楚枫莞尔。
其实,此山此景,还有一个美人,一切都很美,两分钟时间,他倒是愿意为此驻足。
“走了!”狐然起身,牵着楚枫。
这一次,楚枫一步十米,百米,千里!
刹那,冲出仙魔古战场。
再度回眸。
他脸上笑容,轻轻一僵。
耳边。
只有一个女子柔和声音。
“答应我,别回头。”
楚枫近乎咬着牙,拽紧拳头:“你……又骗我?”
他的掌心,哪里还有狐然影子?
时间化作细沙,于虚空中,无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