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轩两旁的建筑,已然化作废墟。
刺目的鲜血,将满目疮痍的地面浸满。
堆积着的血肉,散发着阵阵恶臭。
满目血腥。
尤其是见黑白亦非半跪地面上,心脏被洞穿的场景,更是惊骇。
不得不说,韩宇很会抓时机。
趁着自己外出,白亦非身死,韩国面临混战的局面,强势登基为王。
听闻韩王安被刺身死的消息时,韩非内心也很悸动。
内心有一种想要揪出杀手的冲动。
然而随着一则则惊人消息不断传出,眼前所见的惊人景象,内心的躁动逐渐降下来。
看了看战场上遗留的黑、白战甲,再伸手摸了摸地上的鲜血。
就战场景象而言,可见爆发的战争是何等的惨烈。
君子轩一部分人正在打扫着战场,另一部分人则恢复了粮食的运输。
驻足观望许久,缓缓迈入君子轩。
韩非方才进入,张良也随之赶来。
此刻的张良,面庞上已然没有往日的恣意风采,有的是化不开的忧愁,凝重。
张良不是没有想过参与资源的争夺。
奈何势力受限。
无论是卫庄,韩宇,还是君子轩,都比之不过。
韩非个人能力,怀中志向,自是不必多说。
奈何终究是孤身一人。
司寇并未掌管兵权。
张良也曾建议韩非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
然而伴随着韩国司马,大将军等职位的更迭,韩王安对兵权的掌控格外严苛。
韩宇的势力是在之前允许的时间段内建立的。
对此,韩王安不会说什么。
韩非却是在不允许的时间段内的。
也没有借助职位发展自身势力的能力。
完全可以说,光是韩国境内,韩非就要同时面对韩王安,韩宇,白亦非三方的施压。
卫庄表面上是属于流沙一员,可立场是独立于外的。
和流沙始终不是一个站位。
韩王安被刺杀,韩宇趁机登基。
韩非最后的机会,已然磨灭。
而他的夙愿,也随之破灭。
此番来君子轩,不过是想要得到一些答案。
其中便包括卫庄个人的立场。
卫庄闲暇时间,基本上都是居住在君子轩的。
哪怕是流沙的成员,和白牧丞一方的立场本身就有出入。
此事说明,卫庄和白牧丞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韩国中,凡是发生的与君子轩有关的事情,其中都免不了对卫庄双面立场的猜测。
卫庄加入流沙,白牧丞却没有什么计较。
君子轩掌控的很多消息,卫庄都可以得到。
流沙之中亦是如此。
此番卫庄拒绝盗梦和他的面见,隐约间说明立场是在流沙和君子轩之外的。
然而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尚且不得而知。
试探一番,很有必要。
缓缓迈入君子轩,见韩非也在,张良微微震惊。
看韩非面上的表情,韩国今日发生的桩桩件件,多半已是得知了。
“白先生,诸位夫人,韩非兄。”张良拱手。
闻言的惊鲵面色复杂,将头埋下。
目光不由瞥向白牧丞,观察着他的反应。
白牧丞没有在意,摆摆手:“子房不必多礼,坐——”
“白先生想必已然知晓良前来,所谓何事。”张良开门见山。
“良自是没有质问的资格,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韩非兄大抵也想知道。”
白牧丞知道张良要问什么。
“翡翠虎收购的粮食,君子轩已经放弃了。”
“小庄此番举动,完全是出于个人行为。”
“不难看出,小庄无论是和流沙,还是君子轩,都不在同一条道上。”
韩非长长叹一口气:“子房,有的事情,该放下了。”
“人生的路,远远不止一条。”
“选择,也不止一种。”
张良闻言一惊。
眼眸瞬间黯淡下去。
他与韩非,卫庄两人闲谈之余,不止一次听卫庄劝说韩非放弃自己的选择。
即便韩非没有当面表态,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良也感觉出来了。
韩非已经有改变选择的想法。
沉默不已,阴郁至极便是最好的证明。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本以为归来会拯救韩国于深渊之中,奈何最终却是韩国将我一步步推入深渊。”
“为了所谓的利益,弃之如敝履。”
“想要实现心中理想,只能换一个平台。”
“才不尽用,空老林泉之下,终究不是愿意看到的。”
张良沉默了。
红莲出嫁,韩王安身死,韩宇登基,韩国的事情,和韩非基本上已经没有关系了。
张良微微叹气,眼中阴郁更浓几分。
韩非的选择,张良自是知道。
拱拱手,张良道:“韩非兄,良自诩能力微弱。”
“不日将会递交辞呈,返回桑海城静修。”
韩非平静的点了点头。
张良纵使年少,志向却不小。
之所以会加入流沙,完全是因为他。
如今他放弃韩国,流沙也分崩离析。
现实的当头棒喝下,本以为志同道合,联手能缔造一方繁华,奇迹,无奈却崩于中途。
实际上张良递交辞呈也好。
算得上是变相的保护。
张开地一直不希望张良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因为他的在韩国的所作所为,树立了太多的敌人。
锋芒太盛,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回归儒家便代表不参政事。
张良纵使有才,可他而言知道,绝不会为秦国所用。
“子房,你在韩国还是很受器重的。”
“当真要选择放弃吗?”韩非问。
张良坚定的点点头。
“韩非兄,诸位夫人,白先生,良——告辞!”
张良话音落下,转身离去。
韩非目送张良离开,目光最终回转到白牧丞身上。
“牧丞兄与秦王目光长远,为韩非所做的一切,韩非铭记在心。”
“以往是韩非孟浪了,往后必尽一己之才。”
韩国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白牧丞和秦王做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惜才而做出来的。
实际上,以白牧丞和秦王的本事来说,他在不在,都不影响。
白牧丞也微微点头。
命运的赤轮,终于开始转动了。
晚饭后,几人正在恒轩阁闲谈。
正值此时,房门径直被叩开。
一位身穿黑袍,一手拎剑,一手拎着一个硕大包袱,全然隐藏于黑色斗篷之下的人出现。
众人见状微微一愣。
即便不露面,也能通过手中长剑将人的身份认出。
正是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