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丞将君子轩一切事宜安排好之后,带着焰灵姬与紫女两人出发。
路途遥远,中途时又绵绵细雨不断,以赏阅风景为消遣的打算落空。
百无聊赖之中,白牧丞向二人讲述起自己的过往:“
楚国境内,南山村中。
因为各国连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为谋求生存投奔与别国的事时有发生。
某一天夜晚,南山村中来了一批逃难的人。
襁褓之中的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对我的父母完全没有印象,所知道的,大多是祖父告诉我的。
说是祖父,其实也不尽然,因为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养我者为亲,我打心底里承认这份关系。
祖父无名无姓,因为有一手狩猎的本事,识得几个字,年事又高,村里人都称呼他作老猎。
我年幼时,心智比起同龄人要成熟许多,小时候和村里的小朋友玩耍时,每每都会听到有人说我是没爹媚娘的野种。
我气愤不过,就找老猎诉苦,寻问父母踪迹。
然而老猎支支吾吾,只说是两人去了很远的地方。”
白牧丞停顿一下,叹息一声。
上一世本就是孤儿,孤身零落在外漂泊,看尽世间百态,尝尽人情冷暖。
重活一世,他自然希望通过另一种方式对上一世的欠缺作弥补。
“我不止一次问过他,而他回答的,与之前所说一般无二。
浑浑噩噩中度过一段日子,事情终于迎来转机。
有一天,我无意间听到村里的大人闲聊时,提及到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此前我认为他就是自己的亲祖父,而村里人的话语,第一次让我产生怀疑。
怀揣着浓重怀疑回到家,没顾及他因为捕获猎物的喜悦,我出口就问他是不是自己亲祖父。
他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直至消失,久久不语。
我扑倒他怀里,强烈要求他告知真相,而且无论事实如何,我都会承认这份关系。
或许是他心底感触颇深,便将事实娓娓道来。
他说,我的父母身份应该不一般,因为即使处于逃难之中,两人身上的衣着也极为华丽,而且还有手下跟随。
几人自秦国方向而来,初来时,因为见两人身上血迹斑斑,没有一人敢收留,唯恐惹祸上身。
这时,他主动收留几人在家中过夜。
因为村里人反对声音太过强烈,他也只能让几人次日离开。
第二日,几人如约离开,可晚上又折返回来,而且随同的手下都已不见,苦苦央求他再收留一夜。
二人深受重伤,性命垂危,又带着孩子,他实在看不过,不顾村里人反对,又将二人收留,赠送些许饭食后,同样提出第二日离开的条件。
次日,天刚蒙蒙亮,他就被一阵嘹亮的哭声惊醒。
跑到安置两人的柴房中一看,他才发现两人已经生气全无,唯有我,还趴在母亲胸口找奶喝。
鲜血和乳汁混杂,被我喝进口中的一幕深深震撼到他,加上他膝下无儿无女,就打算抚养我。
把我带回房中,他将我父母两人尸体拖出,埋葬山岭之中。
返回时,发现我哭声震天,他一时没辙,心想可能是饿了,就抱着他去村上三十几户人家借奶。
他在村里本就不是很受待见,即便有奶水的女子想帮,也因夫家的强势被拒绝,何况当时有奶水的女子只有三四人。
放弃以往的傲气,他三跪九叩求人,依旧没有结果,很多人也劝说放弃,他却执意而为。
兜兜转转下来,他一点奶水没寻到,我却已经哭的无声,只能隐约从表情上来判断是在哭泣。
实在没办法,他连夜上山打猎,希望能找动物奶水替代。
幸运的是,一只母羊落网。
慌忙下山,取得羊奶后端到我身前,他用筷子蘸取一些,滴在我口中。
我当时几乎没了生气,他却仍旧不放弃,好在最终把命抢了回来。
找到方法之后,他开心至极,花费大工夫再度猎取几只羊来圈养着,偶然之间也发现羊奶能晒干成为奶粉的法子,故此,一切解决。
自己开垦田地种,打猎,还要照顾孩子的日子虽然辛苦,可有我的加入,他的平淡劳苦的生活终于是多出一抹色彩,一抹殷切期待。
时间一晃过了八年。
八年时间中,我从小就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聪慧,上山打猎时常能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捕猎点子,下山就没空手过,而且我还懂得怎样将食物保存的更长。
自此,他的生活,可谓是迎来巅峰,一跃成为村里生活最好的人家户。
有一日,我突发奇想的问他,为什么会给我取名作白牧丞。
他反问,能有名有姓还不好吗?
不过还是耐心解释起来,父母出身不凡,襁褓中又有篆刻着牧丞字样的白玉,父亲自称姓白,便取作白牧丞。
一次祭拜父母时,我偶然看见墓旁凭空多出一个剑匣,打开时见其中是一黑一白两把玉剑。
他观摩良久,最终将黑白双剑交给我,并叮嘱我不能随意使用。”
白牧丞以自己的口吻说着,并隐匿一些关键信息。
毕竟是穿越而来,白牧丞知道要不断变强才能生存下去,弱肉强食的法则,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我没有听他的,总会背着他偷偷练剑。
没有指导的情况瞎鼓捣,无意间使得两把玉剑合二为一,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意外降临,当天晚上,村子遇袭。
他察觉动静,将随同而来的我塞进草垛,并叮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一众黑衣杀手闯进村里,逼问我的下落,勒令交出黑白两柄玉剑。
他知道事情与我有关,供认不讳,或许断定,以来人的行事风格来看,我一旦出现,即使交出黑白双剑也必死无疑。
诸多村民劝说他交人,他却一问三不知。
于是,屠杀开始。
瞬时鲜血如雨,尸积成丘。
虽然我知道,出去就是死,可当杀手的剑落在他身上时,我无法再眼睁睁看下去。
冲出草垛,接着自己琢磨出来的剑术,提剑砍人。
结果可想而知,势单力薄之下,斩杀一人之后彻底激怒一众杀手。
屠杀进行到最后,整村一百余口人,除我之外无一幸免于难。
我身受重伤,双剑被夺,就在杀手要出手终结我的性命之时,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仅仅只是一招,便震慑住所有人,将我救下,同时也留住了黑白双剑。
老者便是我后来的师傅,在师傅口中,我得知杀手出自罗网,因此,与罗网不共戴天的仇,算是结下了。
罗网杀手退去后,我独自一人埋葬一众村民,最后跟随师傅修剑。”
紫女与焰灵二女听完,沉寂良久。
每个人的过往,都有一些避无可避的苦难。
“小朗君,如此说来,你是秦国人?”焰灵姬问。
白牧丞并未回答,取出刻有牧丞二字的白玉仔细端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