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七苍身份的隐藏,白牧丞将人带回后又去别的地方换了一身衣物,最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弄玉也受了不小的伤,只能交由紫女处理。
眼下最适合给焰灵姬处理伤口的,就只有白牧丞。
白牧丞将榻上的焰灵姬扶起,取出疗伤丹药喂其服下。
将人揽在怀中,娴熟换下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白纱。
似乎是感受到白牧丞怀抱中的温暖,焰灵姬下意识的朝里拱。
看着焰灵姬娇柔如玉的面庞,白牧丞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摩挲。
即使是入睡,焰灵姬如火般的热情,似水般的柔情还有几分洋溢在脸上。
脑海中闪过的种种思绪,最后尽数化作一声长叹。
而这一幕,被站在门前的紫女一丝不落收入眼中。
紫女装束已经换回,一身妖媚收敛,熟御知性气质尽显。
白牧丞文艺的一面,与经历的事情加起来,注定有悲情色彩。
不过所谓悲愁,仅仅只有紫女一人知晓,也没见过几回。
对于她而言,白牧丞的霸道自信,运筹帷幄,偶尔的顽劣天真是为常态,也丝毫不介意在她面前展现。
可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她逐渐发现,白牧丞心中,有着极为浓重的郁结。
白牧丞,过往经历无疑充斥着神秘色彩,太多的不为人知。
不过她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此间种种,白牧丞定会托出,只是时机还未到而已。
她十分期待真正接纳彼此的那一天。
熟视无睹,不动声色,紫女出声让白牧丞去恒轩阁中,处理来人之事。
白牧丞为焰灵姬理理被褥,转身前去。
方才落坐,对面乞丐打扮的人立即起身拱手作揖,恭敬道:“李开见过白先生——”
白牧丞面无表情,漠然道:“按理说,你并不应该出现,如果是要感谢复仇之恩,大可不必,始终不过是必然的结果。”
李开的敌人主要有两个,刘意和兀鹫。
刘意冒犯君子轩,暗中对君子轩下手的心思明朗,之后被白牧丞指使双宝太监派遣杀手暗杀。
兀鹫,也就是断发三郎,多次潜入君子轩欲掳走胡夫人询问宝藏下落,之后被卫庄所杀。
可以说,当年制造火雨山庄惨案的人,都已丧命,李开算是大仇得报。
“右司马在我的刻意安排下,已经与胡夫人对过面。”紫女说道。
白牧丞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一言不发。
李开坐下,再次开口:“大仇已报,女儿也寻回,李开,已是死而无憾。”
“我本是该死之人,往后也没有能力给弄玉她们更好的生活,她们二人在君子轩,有白先生照拂,总比跟着我强。”
“再则,我也不想弄玉知道她的父亲究竟是谁。”
“我,不配做她的父亲。”
“终究是要离开的。”
是否要告诉弄玉真相的问题,李开方才已经和紫女探讨过,并且严词拒绝。
已经尘封的历史,早就化作虚无,此时重提,无异于是二次伤害,没有任何意义。
紫女对弄玉的抚养之恩,李开三跪九叩,同时也自惭形秽。
方才远远看一眼,已然足够!
白牧丞点点头:“事实确实如此,你很有自知之明。”
“能与两人见面,已是上天眷顾,突然出现,只会打破两人之前的生活。”
“有的东西,一旦产生裂痕,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因此,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话说完,白牧丞取出一袋金子推给李开:“另寻一处地方,开始你新的生活吧。”
“韩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李开犹豫少许,将其收下,道谢后默然离开。
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卫庄看向白牧丞,隐晦说道:“焰灵姬,似乎也不应该出现。”
计划开始之前,白牧丞就说过,白亦非对火系功法十分敏感。
现如今弄玉与焰灵姬重伤,被白牧丞朋友七苍带回。
一番猜测下来,两人受伤,主要原因出在焰灵姬身上。
焰灵姬出手,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
孤身闯入血衣堡禁地,被白亦非重伤,可见其身份已然暴露。
而白牧丞让七苍把人带回来,无疑是间接给君子轩招来麻烦。
因为盗取蛊母的名头必然会落到君子轩头上。
白亦非答应随同韩非一起救人,态度明朗,而蛊母被君子轩获得,韩王安会怎么想?
姬无夜联合三军进攻君子轩的提议提出,发兵与否,权在韩王安一念之间。
韩非对其说明其中利害,出于对红莲的宠爱,韩王安应该不会计较什么。
可是韩王安会不会介意韩非与白牧丞之间的合作,韩非在朝堂上还能不能立足,就很难说了。
很大程度上说,白牧丞毕竟是韩国的敌人,而且此番举动已经算是参与韩国内政。
加之姬无夜与白亦非对君子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想君子轩抹除,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出手的机会。
说来说去,承担后果的,依然是君子轩。
一切都没有暴露前尚且好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可就不一样了。
君子轩随时有被三军联手攻击的风险。
秦国势力,明显靠不住,而白牧丞招收来训练的军队,尚未成型,战力弱得可怜。
“你说的确实没有错,将焰灵姬带回来,一切矛盾似乎都指向了君子轩,可是相比于此事,韩国太子之争,显然更具冲击力。”
“同时,也能把矛盾转移。”
“所以没有必要太过担心,一切照旧便好。”
“焰灵姬盗取蛊母,立场到底在何处?”紫女问白牧丞。
白牧丞摇头表示不知道,同样很纳闷儿。
“作为高端的猎食者,最因该衡量的是利益,白师兄此般行为,感情用事成分很重。”卫庄道。
白牧丞无奈一笑:“小庄,有事情远不是利益能够衡量的。”
卫庄懒得回话,权当是白牧丞的无聊之语,转身走出。
明显觉得白牧丞情绪有些不对劲的紫女,以照顾弄玉的借口离开。
白牧丞起身移步窗前,呆呆看了半时辰夜景后,回房睡下。
次日一大早,白牧丞早早起来,为弄玉与焰灵姬两人煎药。
药汤煎好,亲身送去。
紫女有意无意让白牧丞给焰灵姬喂药,他也没有拒绝。
端着药汤进入房中,静坐榻前,等待焰灵姬转醒。
焰灵姬此时好像正在做着噩梦,眉头紧皱,小脸紧绷。
慌乱中抓到白牧丞伸过去的手,整个人逐渐恢复宁静,接着面庞上竟然溢出幸福的笑意。
白牧丞就这样盯着,直至半刻钟之后,焰灵姬睫毛闪动,渐渐转醒。
焰灵姬使劲眨眨眼,确认一下自己所在地,接着睡意全无,全然忘记自己还有伤在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猛一用力,扯到伤口,疼得她一声娇呼。
白牧丞一把将她按住。
她看清白牧丞脸庞时,情绪平复,接着眼神变得躲闪,如做错事情,正要遭受批评的小孩子一般,弱弱道:“小……小郎君——”
白牧丞一脸正色,默然无语,伸手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支撑起来,靠在自己怀中,转手取过汤药,舀满一勺药汤,轻轻吹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附耳听着白牧丞胸腔中有力的心跳声,焰灵姬脸颊染上红晕,与此同时觉得一阵心安。
突然,焰灵姬小脸变得紧张起来:“小郎君……”
“别说话,张嘴——”白牧丞依旧面无表情,将勺子抬到焰灵姬嘴边,话语中满是霸道之意。
焰灵姬把话收回,乖乖喝药,目不转睛盯着白牧丞侧颜。
药很苦,可焰灵姬心里却很甜。
选择,终归是值得的,不过还需一个解释,一份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