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共有七大城池,其中人口数十万。
其中,以新郑的面积最大,同时两极分化也最严重的城池。
新郑内城外城,俨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景象。
内城之中,所居之人多半是王公贵族,朝堂百官,亦或是江湖中知名势力,富商。
除身份差距外,更令人唏嘘的是建筑层面的差异。
内城高楼林立,拔地而起,装饰奢华,宅中奴仆婢女不知几何。
而城外则相对简单,多是韩国普通居民,被定义为九流之下小商小贩,工匠,以及身份最为卑微的难民。
其他还好,反观难民住所,条件稍好的,低矮营帐,条件不好的,直接是三角形的篷子。
新郑城北,是韩王安划给百越难民居住的地方,其中的境况便是如此。
如此艰难的条件下,难民们食不果腹,面黄肌瘦,软弱无力。
几乎都是一片病恹恹的模样,毫无鲜活的生气流露出。
若非有孩童嘹亮的啼哭,断断续续传出的,不合时宜的笑语,会让人觉得这就是一群行尸走肉的聚集地。
入夜,难民营中一处处篝火燃起,难民们架上三脚架,挂上铁链拴扣的锅,陆续开始造饭。
美其名曰饭,也不过是加了些野菜的寡水清汤。
三五成群端坐火边,捧着土陶瓷碗打出点儿,就地喝起来。
众人中没有任何的欢笑,甚至是没有语言的交流。
十六年前,韩国大军出征百越,百越无数子民惨遭屠戮。
之后,存活下来的人被韩王收留,随军队前往韩国。
一路上,又是死伤无数。
本以为到韩国情况会有所好转,可实际是,韩王却草草将他们安置在此处,每日为早晚一餐发愁。
不过作为战败的一方,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乱世中的偏安一隅极其难求,能生存下去就已经很难得。
当生计实在无法维持的时候,难民中部分青壮年萌生了务工的想法。
然而事实却令他们大失所望。
新郑中居民本就排外,何况是战俘呢?
因此,难民即使有心找活儿做,甚至是主动降低酬劳,韩国中大多数人还是不接受。
廉价的劳动力,卑微到土里的身份,使得他们苦头吃尽。
每日拼死拼活务工,当日的酬劳要么拿不到,要么不够一餐的开销,也只能是返回难民居住地简单解决。
长期如此,逐渐有不少难民发怒,公然与新郑中的百姓对着干,有点头脑的则是毫无下限的攫利,哪怕一分一毫。
正是如此,百越难民的生活越发窘迫,哪怕存在此行为的人也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雪上加霜之下,难民营时常因为食物的抢夺而爆发斗殴,很多人便是死于这样的斗争之中。
韩王偶尔会派遣军队前来送粮,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间隔越来越久,粮食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生存条件无比艰难,不过总归算是有一处安身之处,短时间之内不至于受战乱波及。
若以一词来形容,非是苟且偷生不可。
篝火旁,难民正吃着饭。
此时,一名拄着木杖,穿着粗布麻衣的白发老者,以及一位赤裸上身,体型魁梧的男子出现,缓缓走进难民营中。
两人正是天泽属下,百毒王与无双鬼。
营中首领见有人来,面颊上堆其笑容,放下手中碗筷前来招待。
无双鬼二话不说,提着首领的脖颈便是一扭,首领还未反应过来,双眼死死瞪大,生生咽气。
其余人见状,纷纷甩下手中饭碗,操起武器向两人攻过来。
两人毕竟身负武力,难民再多,又岂会是两人对手!仅仅只是一招就有数十人殒命。
百毒王冷冷邪笑,真气释放,一团绿色毒雾出现,几条绿幽幽的蛇随之出现,吐着猩红的蛇信直直朝着难民袭去。
长期的艰苦生活令难民的体质变得极其低下,百毒王此此招一出,难民必然会死伤大半。
正值此时,一道身影凭空闪现,凌立空中,随手打出一道风障,瞬间将百毒王的毒雾吹散。
一袭黑色劲衣漆黑如墨,肩甲出的两抹紫色丝带随风飘摇,银色护臂与面颊上的鬼面獠牙面具泛着寒光。
浓浓的死亡气息,径直覆压在众人心头。
正是换了行头的白牧丞。
“何人?!”眼见招式被破,百毒王大惊。
毒雾散尽,看清楚来人是能与血衣侯交手的白牧丞,百毒王身子顿时变得僵硬。
“是你!你如此做,是想与主人天泽作对?”百毒王压下心中的恐惧,表达自己的不满。
白牧丞闻言冷哼,掌中劲风凝聚,隔空一掌把百毒王打到在地,同时猛力向下压。
“天泽都没有使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谈话的资格,更遑论是你一个小小的百毒王?”
“人要有自知之明,小心惹祸上身!”
百毒王能是什么好鸟?不知天高地厚,白牧丞岂会将他看在眼里。
“你回去告诉天泽,想要报复韩国,大可直接找韩王安,没必要对这些难民出手。”
“多余的话我不会再说,滚——否则死!”
无双鬼脑子缺根筋,出于对天泽的愚忠,偏偏还要向白牧丞出手。
白牧丞丝毫不客气,直接风动一掌将其打飞。
看向艰难站起身来的百毒王,白牧丞阴沉开口,惊人的杀机荡漾开来:“给你三息时间,若是还在我视线范围内,我就让你彻底消失!”
“三——”
“二——”
抹去嘴角的鲜血,百毒王把冲上来的无双鬼拦下,阴恻恻瞥了白牧丞一眼,摇摇晃晃转身离开。
难民营中的人见状,全部下跪叩首,口中多谢恩人救命的词半晌未断。
白牧丞转过身,问道:“你们可知来人身份?”
“太子……太子殿下的人!”
“太子殿下——”
难民们回答着,脸上表露出惊恐。
“你们身为百越人,却寄人篱下,苟且偷生,这样的叛国行为已经引起天泽极度不满。”
“你们不过是为求生存,并没有什么错,我可以保证天泽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对你们下手。”
“至于要解决生活问题,你们可以去新郑君子轩找活儿做,那儿没有人会说什么,也会付与别人一样的工钱给你们。”
百越难民确实是无辜的,为求生存,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拥戴谁的行为无异于背叛百越。
得民心者转变为韩王,难民营中的百越人对天泽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政治价值。
韩王安对百越的所作所为,难民即使知晓,却还是随其来韩国,将国仇家恨抛诸脑后。
天泽绝对不会容许此等人存在。
白牧丞的态度也很明朗,留而不收。
拯救难民虽是出于同情,不过还不至于因此将其收入君子轩中。
难民的生存环境如何,白牧丞自是了然。
为小利益争得头破血流,私斗成风。
环境往往会改变一个人,造就一个人的性格。
且定型之后很难改变,若是真的将人纳入君子轩,如何治理是一个让人很头疼的问题。
再则,即使出手相救,难民中部分人也未见得会心存感激,方才犹犹豫豫跪下的人就是证明。
环境,待遇的落差,往往会滋生出很多东西,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难民当下的境况是为解决温饱问题,是最基本的东西,然,饱饭思淫欲,待遇的富足会使其欲望膨胀。
畸形欲望的存在,对于君子轩往后的治理极其不利。
况且,难民中以老弱病残居多,真正能用的人没有多少。
避免其将君子轩当做养老院,凭空增加开支,让其中青壮人士去君子轩做工,换取工钱逐步改善难民营中的生活是最好的选择,对彼此都有好处。
难民的身份十分特殊,已然不算是百越人,更不算是韩国人。
天泽和韩王安也可能会在难民身上作文章,牵扯到他身上,无异于自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