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王宫时,百官已在列阵等候。
韩王安也在高台上踱步,似乎很是焦急,见到姬无夜,张开地,血衣侯几人拥着白牧丞走进来,不由喜笑颜开。
张开地亲自为白牧丞引路,踏着红毯走到韩王座下,高呼道:“风云谷白先生到——”
百官齐齐拱手作揖:“吾等见过白先生!”
韩王安脚步匆匆,亲自下台迎接。
白牧丞作揖回礼:“诸位不必多礼。”
环顾四周,再无其他,想来应该是韩王纳士的全部礼仪了。
不同于传统礼贤纳士之举,韩王安的诚意,多半是由将士表达出,比之早期君王略显不足。
早期时,魏文侯求贤若渴,为招纳贤才特地建造礼贤台,最终引来李俚变法,使楚国一时强大。
齐威王则于临淄建立稷下学宫,因此出现百家争鸣,齐国中人才济济,孙膑变法强军的局面。
韩王之礼,比之不及,若是与最成功的的揽才法子相比,更是捉襟见肘。
以秦燕两国为例。
秦国土地贫瘠,人才凋零,国法崩坏,私斗成风,甲兵财货更是不足,故此历来受东方六国鄙夷。
东出之时连番受挫,河西之地多次失与魏国,久难收复。
秦献公时期,局面倒是有所改善。
秦孝公极为之后,脱于周文王访姜子牙,秦穆公访百里奚之例,向七国发布求贤令。
求贤令中,秦穆公痛斥历数先辈之无能,并打破六国求贤传统,以平分土地为条件招揽贤才。
如此大气魄,不过是为了寻找强秦之法,自然吸引各路贤才争相前来投奔,商鞅便是其中之一。
强强联手,励精图治之下,终使秦国迈上富民强兵的道路。
燕国一度没落,齐国齐宣王趁乱,致使燕国领土丧失大半。
昭王继位后决心改变局面,向齐国复仇。
昭王问计郭隗,郭隗道出千金买骨的典故:
以为国君欲用千金购买一匹千里马,可历时多年未果。
君王近臣却花费重金为其买来千里马骨头,君王大怒。
近臣解释说:王上以重金购买千里马,天下让你必然知对千里马的诚意,之后果然获得诸多良驹。
明会千金买骨之意,昭王拜郭隗为师,并为其打造黄金台,没过多久,便引发士争凑燕的局面。
燕国,也从内祸外乱,满目疮痍的弱国,一跃成为富裕兴旺的强国,最终成功向齐国复仇。
当然,风云谷鲍子入楚无高厚礼仪之待。
鲍子入楚国,算是不招自来,目的在于再度扬起风云谷的名号。
风云谷因为立派可追溯到与鬼谷同时期,后因种种原因隐世,复出后在诸子百家中的存在感极低。
合道纳百家思想,一度被认为是偷师之派,受到极力排斥。
历代风云子、弟子除不断完善本派武学,占星等玄能外,收集百家学说,学习其思想,最终整合,并入世不断验证其中是非正误。
中道而崩,被逼隐世事常有之事。
风云谷名声也在此过程中不断拔升,直至鲍子成功变法强楚,才彻底再度扬于七国。
不过,其间种种大抵是不为人知的秘辛。
见韩王近前来,白牧丞再次作揖,不卑不亢:“见过韩王。”
韩王大笑几声,心情如同荡在云端一般激昂:“先生能来,寡人甚慰。”
“先生请——”
衣袖一挥,韩王转身引白牧丞向殿内走去,百官则紧随其后。
韩王王座之下,特为白牧丞准备了一个座位。
张开地,姬无夜固然能不行跪拜之礼,也没有此般待遇。
可见,韩王表现出来的诚意虽然简单,仓促之下,能做到这般程度,却也算不错了。
姬无夜神色阴冷,横眉暗中瞥着座上的白牧丞。
白牧丞光是凭借风云谷弟子的名头,便可得到连他都得不到的待遇,怎能不令人愤懑。
白牧丞落座,百官位列两侧,午朝开始。
“准备仓促,礼仪若有不周,先生不要见怪!”韩王安说道。
轻笑两声,白牧丞道:“哪里哪里,白某本是一介布衣,不过是仰仗师门名头行走在外,能有如此礼遇,便也知足了。”
“白某仅是凭借身份,所得待遇便列于韩国有功于朝堂百姓的将士,乃至百官之上,不免令人意冷。”
韩王颔首:“先秦国为求贤才,不惜以平分土地为诺,韩国疆域寥小,给不出如同秦国一般的承诺,可先生若是愿入韩,寡人可让先生只位居一人之下!”
韩王安语出惊人,话音刚落下,朝中顿时窃窃私语。
白牧丞同样一惊,韩王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势了?
位居一人之下?
之前不惜苦苦使用制衡之术,现在却突然漠视白亦非和姬无夜的存在。
居心耐人猜测。
姬无夜和白亦非闻言,眸光更是冰冷。
韩王必然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以众人反应来看,此前和百官商议时,韩王全然没有透露过半分。
韩宇嘴角含笑,让不知所思,韩非则是沉着眉头。
白牧丞回过神来,严肃看向韩王安:“韩王此举,目的不过是强韩。”
“作出决定之前,不妨先听白某一言。”
“韩王应该清楚眼前形势,即便白某入韩,韩国也承受不住。”
“风云谷在七国眼中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韩王与在场诸位多少知道一些。”
“韩国身为四战之地,可谓是腹背受敌,加之疆域受限,资源匮乏等外部条件,势弱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更何况韩国还有一个突出问题,损不足而奉有余之风浓重。”
“内部事处理起来就已经十分麻烦,短时之内不可为。”
“外加其余六国对韩虎视眈眈,白某入韩带来的没有任何利益,只有无尽的战火和灾难。”
“如此不仅与白某意志相违背,也并非是韩王希望看到的。”
众人中有人出声反驳:“白先生看不起我韩国?还是看不起王上?看不起姬将军与侯爷?”
伶牙俐齿,三言两语,不认事实便将白牧丞置于风浪之地,不慎则得罪一国。
白牧丞毫不在意:“人生在世,有时候始终逃不过当局者迷的悲哀。”
“白某身处局外,对韩国形势再清楚不过,方才就已明言,韩国势弱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试想一下,若是秦楚两个强势联袂而来,纵使有血衣侯与姬将军在,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可笑至极——”方才反驳的人歪嘴一笑,十分不屑,再次出声。
“秦楚势同水火,怎会有联袂而来一说!”
白牧丞压下不耐烦,解释道:“人与人之间也好,国与国之间也罢,永远只会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白某若是入韩,莫说秦楚两国,剩余几国会发动对韩的战争,白某可是分风云谷弟子,诸国的敌人!”
“不谈事实而狺狺狂吠,目光短浅,毫无意义!”
白牧丞可不会看人脸色,温和干什么?不强势,等着被反咬吗?
韩王沉眉看向出声反驳的官员,一副奸相,偏偏还有些维诺,霎时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放肆!你当寡人不存在吗!”
换一副脸色,韩王问道:“不知让先生入韩,需要什么条件?”
六国对韩态度,确实会因为白牧丞加入韩国而改变,可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不然,该扼杀的,只能扼杀。
韩国已经在走下坡路,绝对不能有人在背后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