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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酒抽出望远镜,回身遥望对岸。

远远的一彪军马杀到,顺风飘扬着大大的“赵”字,正是赵存率军追击而至,只是不知道阳城君这个恶人在不在。

易十七立于俱酒身旁,同样观察到了对岸追兵将至,形势危急。

易十七可是吴起入楚之后培养的兵家传人和后起之秀,在楚国时候,易十七不显山不露水,其名望低于大九和南四。

而入汉之后,经过汉水军校的一番锤炼,特别是独领一军,孤身入郑之后,将所学所用全部实践到了战场之上,打出了声威,打出了战绩,易十七的成就反而在其他诸人之上,一下子成为吴起麾下的“头马”。

从这层关系上讲,易十七对于当年阳城君景骧害死阙夫人之事,绝对是欲手刃对此贼解心头之恨。

即便如此,在率领大军刚刚脱险的情况下,听闻阳城君在彼,就折返回军,重新杀将回去,易十七也认为汉王过于冲动了。

其实这次汉王只带小股部队,潜入郑邑,孤身犯险,易十七就感觉到非常冒险,这次临岸回舟,更是大胆之极。

“王上,此时敌兵势大,是否……以大局为重,容后再议?”易十七小心地提醒道。

“不用!”俱酒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命令全军顺流而下,攻击韩国扈镇渡口,然后由扈镇渡口登陆,从侧翼袭击追军。

“妙计啊,王上!”

易十七也不禁为俱酒的计谋击掌叫好,目前所控制的魏国船队,可以在韩军毫不设防的情况下靠近扈镇,不仅可以袭击韩军控制的渡口,更可以制造魏韩之间的矛盾。

更重要的是,上岸之后,从侧翼对追击的赵存军进行突然袭击,势必会得到出其不意的打击效果。

易十七立即下令,大船调转船头,顺流而下,速度非常快地奔向扈镇渡口而去。

韩军控制的扈镇渡口,其实是一处民用渡口,联通河内同中原腹地的商贸人员往来。

韩军在此设立一小队驻军,主要负责征收商贸往来的税赋,可以说毫无战斗能力。

不过,近期搜刮的税钱尚有数万布币,以及扣押的一批粗铁、皮料、麻帛、粮食等物,尚堆积在此,未及运走。

一见一大队打着魏军旗帜的船只飞奔而来,码头上的韩军一脸蒙,不是租借给你们卷邑渡口了吗?又跑到俺们这儿干嘛来了?

“喂!来者何人?”韩军小队个个拈弓搭箭,作势欲射。

“别误会,别误会,奉魏侯之命,驰援大梁,因卷邑渡口为水所毁,故借贵渡暂歇。”

“在下未接军令,恕难从命,贵军请回!”韩军校尉强硬地一口回绝,并下令抛出障碍物,阻止了船只入渡的航道。

众人大怒,聂政欲要展开轻身之术,飞身上岸,制伏这个不识趣的小子。

俱酒微微一笑,制止了聂政等人的动作,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黄澄澄之物,向着岸上韩军校尉抛了过去。

“兄弟,军务在身,行个方便。”

韩军校尉顺手在空中一捞,眼睛斜斜一瞥,手里轻轻一掂,已经知道掌中斤两。

顿时乐得眉开眼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和一大片牙花子:“好说好说,既是友军,不妨行个方便。”

随即向后一挥手:“快快快!”

韩军众人立即将堵塞港口的障碍物顺势拖开,为船队入渡畅通了水路。

船一靠岸,船上诸军如同水银泻地一般,立即涌满了整个码头,并迅速控制了码头上所有渡船、人员、仓库、货物出入口等,刀枪出鞘,剑拔弩张,一片肃杀之气。

韩军校尉早已感觉到了不对劲,更加上看到了一些郑军的标识,更是郁闷。

他斗胆走上前来:“贵军究竟来自何方,为何某看上去不像魏军?”

忙忙碌碌的士兵纷纷列队下船,几乎没有人搭理他的问话。

“喂!老子问话呢!”韩军校尉暴躁起,忍不住厉声怒吼道。

“啪!”正好走过他身边的带佗,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顺势给了他一个巴掌。

韩军校尉一声未吭,整个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飞出去数丈之远,“扑通”一声掉入了滚滚河水之中。

带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手,前后翻转一下,自言自语地道:“没用劲啊,太特么不禁揍了!”径自摇摇大脑袋去了。

韩军本来人就少,见此情景,一下子全跪了,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体如筛糠,一个劲地喊饶命。

俱酒指挥众军迅速控制码头,又夺得了韩军十余条中小船只,更将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物资全部装船,以后进了太行山打游击,物资紧缺着呢。

俱酒本欲亲自率军前去袭击赵军,但在易十七和聂政等人的苦劝下,俱酒遂不再坚持,想想上次的郑邑之行也真够冒险的。

于是命令易十七、斗孟雄率领这支队伍,沿河而上,从侧翼袭击赵军。

俱酒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把阳城君景骧给抓回来。为增加成功机率,命令带佗随军行动。

俱酒自己率领又庞大了许多的船队,返回卷邑渡口,在水上挑衅赵存,为易十七的进攻争取时间。

同时,战斗结束之后,可以快速接上全军,再次北渡。

赵存沿着俱酒一路北上的足迹,率军迅速追至卷邑渡口,看到了一脸蒙圈的魏军,却不见了船只和人马。

赵存大怒,挥剑直指魏军的码头军卒:“竖子,尔敢通敌?”

魏军渡口守将,十分纳闷,刚刚送走了一队稀里糊涂的韩军,怎么赵国佬又冒出来了?

这几年魏、赵两国一直不对付,明争暗斗不知道多少回,彼此之间都瞧对方不顺眼。

听闻赵存出口伤人,虽然魏军兵力不足,但此人硬骨头还是有那么几根的,于是他梗着脖颈回道:

“魏军办事,还轮不到赵人置喙!”

赵存嘿嘿冷笑:“逞什么能?当年老子在邯郸城外,打得魏狗满地找牙之时,竖子当时尔几岁,恐怕还在撒尿和泥玩吧?”

魏军守将微微一笑道:“哦?兵围邯郸啊,知道,听说过。不过一国国都被人围了,还这么拽,倒是平生罕见。”

赵存的暴虐性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揶揄,探身挥剑,寒光闪处,魏军渡口守将的首级带着一团血雾,滴溜溜盘旋而起。

赵存没有追上汉侯俱酒,心中不爽,眼见魏将已死,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下令道:“卷邑诸军,通敌助敌,格杀勿论,放箭!”

赵存手下这帮军卒,骄横跋扈惯了,闻听军令,二话不说,乱箭齐发。可怜魏国卷邑守军全军覆没,没留下一个活口。

赵存望着满地尸体,冷冷地道:“随军司马,草拟军报:汉侯俱酒,深入韩魏腹地,杀人夺船,存等救援不及,有罪有罪!”

“好!好!好!好一招嫁祸于人、贼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