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深夜唤臣前来,所为何事?”南荣修然踏进乾清宫,朝龙椅上的人微微俯身行礼。
祁瑀见他来,遂起身拿着封信走到他跟前。
“谁送来的?”南荣修然看了她一眼,伸手将信接过。
“沁赫?”他先看落款,喃喃道。
他怎么会在这时候传信来?
视线上下一扫,再抬头时他的面色也如祁瑀一般的差。
“皇上...”
“萧晟死了,萧铄消失不见。”祁瑀打断他,扯过那封信撕碎,“朕早说了,他得待在朕的身边。”
这句话埋怨的意味太重,南荣修然嘴唇张张合合到底没能说出什么。
谁能想到,萧铄被折磨了几日还能反杀他皇叔。
“他逃出番国,迟早会回来报复朕,你说,如今该如何做?”祁瑀看着他,眉间就没松下过。
萧铄的秉性她不是不知道,本就是记仇狠辣之人,眼下他逃脱,必然会找机会来杀取她性命。
“......”南荣修然沉默良久,他思虑之事与她不同。
“皇上不必担忧,这皇宫,他如今还闯不进来,更何况...”他抬头看着祁瑀,忽的笑了笑,“太后不是在吗?
他若有一日前来寻皇上的麻烦,皇上大可将太后拎出来,挡在身前。”
“嗯,有理。”祁瑀念及慈宁宫囚着的那位,也随他笑了。
萧铄的亲母在她手里,她为何要惧他?
“皇上,臣忽的想起,家中还有些事要处理,不知能否....”南荣修然道。
“你是想回去看着姜知瑾吧。”祁瑀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她不是不知道姜知瑾在哪儿。
这整个京城,想将她带走藏起来的,也就只有他南荣修然了。
“萧铄不见,你是要担心些。”祁瑀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罢了,左右这两日也没什么事,你便回去罢。”
“谢皇上体谅...”南荣修然颔首,随后后退几步转身出了乾清宫。
他捂着心口,眉间紧蹙。他要赶紧回去才行,他心里,莫名的发慌。
——
马儿停在一处陋屋前,萧铄下马,伸手便要将上头的人儿抱下来。
“萧铄!”姬桁眼快,上前将他拦住,“你莫要这般动作。”
以他的伤势,若强行抱着姜知瑾,必然会扯开伤口,到时再医治,又要费些时间。
“怎么了?”姜知瑾一头雾水,外头灰暗,她还没注意到他身上有伤。
“不妨事。”萧铄冲她笑笑。
“....”姬桁无奈,抓着他的衣衫将他拉远了些,随后将阿伊莎唤了出来,扶姜知瑾下马。
其实她也能自己下,只是萧铄念及她还怀着孩子,非要别人抱她下来...
“这位是?”姜知瑾下来后,手还搭在阿伊莎的掌心里。
“我叫阿伊莎,是番国人。”她主动介绍,笑得亲和。
“番国人?”姜知瑾想了想。
她和绕宛是一个地方的。
“那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她眨眨眼问道。
“外头冷,进去再说吧。”萧铄上前几步,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嗯?好。”
屋里透亮多了,姜知瑾一进门便见到众暗卫身着玄色衣裳立在那儿。
也不知怎么,才几日不见他们,却觉得隔了许久了。
不过.....她瞧着,怎么像是少了人?
还没等她细细思量,她整个人便被转了一圈,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瑾,这几日你过得如何?”萧铄揉了揉她的发,随后又松开她,上下查看她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我倒是还好...”
“这是怎么回事?”萧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随即牵起她的双手仔细端详。
只见那白皙的手腕上,红了一片。
“没什么,磨破一点皮罢了。”姜知瑾笑笑,抬头看着他,不过下一秒笑容便收了回去。
她抬手抚上他眼睛下方的刀伤,蹙眉问,“你受伤了?谁弄得?”
方才在外头没看清,这会儿正经对着他,她才发现他面容憔悴,唇色寡淡,甚至面颊都有些凹陷进去。
“你怎么了?!”姜知瑾摸摸他的脸,又看了眼他的身体。
他穿着干净的衣裳,本是与平常无异,可她总觉着他的脊背有些弯曲。
“没怎么,眼下被枯木枝划了一下罢了。”萧铄不想让她担心,遂拉着她的手转移她的视线。
“不,你骗我。”姜知瑾倒也不傻,见他这般推脱掩藏的模样更是起了疑,随即抽出手往他身上摸。
她没用力,但触到两肩时他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姜知瑾瞪圆了眼,颤抖着收回手,“你受伤了!”
她不过才碰到肩颈,他便皱眉疼成这样,那再往下呢?是否还有别的伤口?
“小伤,不打紧。”萧铄扯出一个笑,想哄一哄她。
但她根本不吃这一套,拉着他的手便要将他拽进里屋查看。
“嗯.....”
这动作扯到了他肩骨处的伤,萧铄痛苦的呻吟一声,手掌下意识攥紧。
姜知瑾察觉不对,连忙松开他,回身去看,“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扯到你伤口了??”
她急得有些慌张,想抚慰他,却不知何处落得下手,何处又落不得手。
“我来吧。”姬桁适时的出声,上前扶住萧铄。
“到里屋,让他将这几日的事,亲自说给你听。”
...
“阿瑾,真的没什么,不必脱衣裳了....”萧铄看着她步步紧逼,自己默默后退了几步。
“你脱不脱,你不脱,我来给你脱。”姜知瑾一双杏眼死死盯着他。
“....”萧铄没办法,朝一边冷眼旁观的姬桁投去一个眼神。
后者摊摊手,摆明了不想管,他只是一个看戏的罢了。
“好....”萧铄收回视线,无奈的叹息一声,“我自己脱。”
他手指扯开衣带,缓慢的褪去外衫,里衣才露出来,对面的人儿便皱起了眉,轻轻抚上他胸口处。
他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胸前的伤口早已迸开,白色里衣上已经浸了些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