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九月份去江南,知行省长让我推荐几个干部,我推荐了三个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龚磊,就以前安坪县公安局局长。”
项南闻言,诧异道:“龚磊才正处级吧?”
“10年9月升的正处,又在周克化的案子中立了功,明年3月就可以破格提拔副厅,而且他今年已经47岁了,基层经验丰富,年龄上一路绿灯,不存在障碍。”
项南恍然点头。
如果说项南是伍安邦的领导,哪怕推荐龚磊的用意,就更加鲜明直白了。
因为龚磊是伍安邦的老部下啊。
“另一个人是谁?”项南好奇道。
“高小斌!”
听到伍安邦说出的名字,项南直接陷入了失神。
什么鬼。
如此宝贵的举荐名额,伍安邦居然稀里糊涂送给了高小斌。
项南很快收敛心神,用疑问的目光看向伍安邦。
“我和这位小斌书记虽然接触不多,但感觉他格局很大,是为一心为民的好干部。”伍安邦含糊解释一通。
但他这话,还真没骗项南。
只不过……高小斌格局很大,是源于伍安邦前世的记忆。
当时陈运龙在娄山市,已经干出了极其逆天的成绩,但省委愣是压着不给高小斌晋升。
后来高小斌被逼的没办法,主动跑去政协当主席,给陈运龙腾位子。
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认识一个人,不需要十年八年,也许某一件事,某一个瞬间,就足以让他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气度和格局。
高小斌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凡省委有领导愿意提携他一把,不给升副部级,调去省政协、省人大当个副省级二线虚职,高小斌也不至于被逼的提前三年主动退居二线。
但这带来一个很大的麻烦。
“你还没给高小斌说吧?”项南马上就意识到问题了。
伍安邦尴尬一笑,心虚的点了点头:“我重点推荐了老领导你,高小斌我只是提了一嘴,我估计,知行省长短时间内应该不太可能联系他。”
“你啊你……这事让你搞得。”项南立马站起身来,指了指伍安邦,说他冒失吧,伍安邦也没干什么缺德事。
相反,这是纯纯的做好事不留名。
“你的意思是,知行省长回楚州,暂时不要告诉高小斌?”项南忽然间,想到什么了。
伍安邦点头道:“对,所以说,这是一桩麻烦事。”
虽然张知行回楚州,在省委常委层面,恐怕已经收到风声了。
能当副部级常委,谁在上面没点人脉?
但高小斌这里,大概率还没收到风声。
而恰恰,张知行叮嘱过伍安邦,他回楚州这事,不要大肆宣扬,管住嘴巴。
“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娄山市。”项南当即做出决断。
伍安邦面露喜色,等的就是老领导你亲自出马搞定高小斌。
“你去不去?”项南问道。
伍安邦摇头道:“我要回一趟安坪县处理点事,可能需要两天时间,就不去了。”
“你知道这是个多么大的人情?”项南有些难以理解。
伍安邦耸了耸肩膀,道:“我推荐高小斌,还真不是为了什么人情,纯粹是……感觉他这样的干部,不应该被默默遗忘在娄山市。”
这个回答,让项南一脸动容。
无利不起早的伍安邦,居然还真想做好事不留名。
“好吧,随你便。”项南摇了摇头,坐回办公桌后面,翻阅起了自己的行程。
见状,伍安邦立即请示道:“领导,萧泽宇这调走后,安坪县恐怕会迎来大批领导岗位调整吧?”
05年,萧泽宇担任安坪县县长。
07年,县委书记。
一路干到今年9月升任教育厅副厅长,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在安坪县担任正处级干部,长达足足7年零8个月。
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把手岗位。
什么叫坐地虎?这就是。
别看萧泽宇现在走了,可哪怕是再过两三年,他在安坪县说话都比一般人要好使。
这和伍安邦在桃坪县干了一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你有什么想法?”
伍安邦直接竖起两根手指道:“两个县委常委!”
项南吹胡子瞪眼道:“要不县委书记和县长也由你来指定?”
“那……一个县常委,一个副县长?”
项南认真思考了一番后,点头道:“可以,不过年前恐怕来不及调整了,年后再安排。”
“没问题!”
中午,在宜山市委大院对面的酒店中
项南做东,小宴了伍安邦,而市委书记龚铭辅适时的以工作太忙,去下面调研了。
“来来来,伍厅长,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市纪委书记顾军满面堆笑,一上桌便主动罚酒。
伍安邦则唏嘘不已。
刘喜光、王国维、李旺云都退了。
刘建湘今年也要退了。
顾军明年也到点了。
无论曾经有过什么恩怨,如今都呈现出了一派物是人非的凋零伤感。
真正能坐在包厢里和伍安邦推杯换盏的曾经相熟市领导,已经不剩下几个人了。
时间才是这世间最残酷的东西。
先是桃坪县,再是安坪县。
“如果老张把项南调去省里,那以后就连这宜山市,恐怕也不剩几个熟人了。”
当真是回来想找人喝酒,都不知道该找谁。
下午,项南由于要急着去娄山市。
伍安邦也没在宜山市逗留,调头去了安坪县。
这里的情况,表面上看来比宜山市要好一些,主要还是有很多亲戚朋友和老同学。
但实际上,从07年离开算起,伍安邦离开安坪县已经有整整五年的时间了。再次回到这里,回到家乡,还是会有一些莫名的熟悉,可是,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尤其是随着萧泽宇离开后,引发的连锁反应,导致安坪县副处级以上领导岗位变化不小。一些原本的熟人都已经升迁的升迁,调离的调离。这里已经变得陌生了。
伍安邦走进县委大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多出来了不少的新面孔,年轻面孔,但是倒还有两个略带几分印象的熟人。
但他已经连名字都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