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和县委书记的权力究竟有多大呢?
看似只是一把手和二把手,且分工明确,县长管政务,书记官党务。
可实际上,包括伍安邦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由于屁股上沾着屎,黄江生这位县委书记,其实是束手束脚,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在和他斗。
这导致伍安邦都产生了一个错觉。
县委书记和县长,虽然有名义上有上下级之分,但只要县长足够强势,县委书记也得乖乖靠边站。
但伍安邦忘了。
三十岁不到的县长,放眼全国也没几个,甚至可能就他一个。
他和黄江生的上下级关系一度出现逆转,才是非正常状态。
真实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尽管在匡晓阳走后。
伍安邦已经意识到,怕是会有不少县委干部积极向自己投诚靠拢表忠心。
可是,真的经历过后,伍安邦才发现。
自己完全没法工作。
匡晓阳之后,县委常委们,或是后知后觉,或是早已排队等候,几乎隔几分钟,就有人敲门进来。
甚至就连莫迎春和王小峰、贺勇这样的嫡系都避免不了。
其他人还用多说?
“县委办一个副科级待遇也找我?他黄铁军一个副主任不去找上级方立平,找到我这里干什么?”伍安邦看着坐在对面的贺勇,手中抓着座机电话烦躁质问道。
电话对面的邹宏建无奈道:“我打电话问过方主任,他说这个需要书记你亲自拍板。”
忽然,伍安邦惊醒了。
不是方立平不能拍板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待遇。
而是,方立平不敢拍板,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他不能阻挡副主任黄铁军向伍安邦积极靠拢。
他自己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如果拦住黄铁军。
黄铁军事后偷偷向伍安邦打报告,那方立平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方立平只能放行。
尽管他知道,黄铁军拿着破事去见伍安邦,纯属浪费时间,但这是一个姿态。
“好吧……除非十万火急,否则都往明后两天安排。”
黄铁军一个正科级,先别急,往后排,现在县里副处级,还有四分之三没来伍安邦这里‘报道’。
啪!
挂断电话。
伍安邦一脸疲倦的看向贺勇,道:“行了,我的贺书记,你赶快回去忙你的吧,我这边还有人挤破脑袋排队往前冲,你再不走,我估计天黑前都见不完县委常委了。”
贺勇不善言辞的脸上,露出三分尴尬,道:“我也不想来,但这不是怕下面人说闲话嘛,大家都来,就我不来,是不是……”
“行行行,你快回去吧!”
伍安邦连连摆手驱赶。
贺勇见状,只能安慰道:“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这天下午。
伍安邦没有处理任何一件公务,除了和金开明算是卓有成效的谈妥了影视剧投资协议。
接下来,就是挨个面见排队汇报工作的县委常委们。
既然避免不了。
那就只能加快速度了。
每个人,三五分钟,象征性的聊一聊,伍安邦便示意他们可以回去工作了。
县委常委后面,则是没进常委会的副处级干部。
一直到天黑。
总算见完了所有的副处级干部。
第二天上班,伍安邦有些麻木的开始接受正科级干部上门汇报工作。
这一次,他用了两天时间。
从一开始的烦闷,到后来不胜其烦,再渐渐地,伍安邦终于感受到了大权在握,不受任何约束的一把手权柄美妙之处。
也开始理解,为何这些干部们,打破脑袋,也要抢着排队汇报工作。
因为他拥有着,远超绝大部分县委书记的权力。
早在黄江生时代,他就能压着黄江生这位县委书记。
当他拥有了县委书记。
全县谁还能制约他?
这感觉,就像是伍安邦打开了游戏后台的编辑器,他决定不了一位副处级干部的晋升或贬职,但却完全掌握县委常委会,可以一句话,直接夺走对方手中的权力,将其变成光杆司令。
这种感觉很美妙。
美妙到周末回到家,却被妻子黎慧瑶给打破了。
“你皱什么眉头?”
伍安邦不悦道:“我有吗?我不想下去,你要去超市买东西,就自己去吧。”
尽管只是短短几天。
但伍安邦却已经不知不觉十分享受,没有人会拒绝自己的环境了,很多时候,甚至他都不需要明确开口。
眼睛一斜,眉头微微一皱。
所有的干部,立马心领神会。
但显然,黎慧瑶一点也不惯着他。
直接双手叉腰,柳眉倒竖道:“伍县长,啊,现在应该称呼为伍书记,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的官架子这么大?”
“我只是不想去超市……”
“伍书记,这里是家里,收收你身上的官味。”
一旁大嫂刘丽华闻言,连忙挥手道:“慧瑶,说什么呢?什么官味不官味的,多难听啊,怎么和古代官老爷似得。”
“嫂子,你就没感觉他现在在家里,也摆起官架子了吗?”黎慧瑶反问道。
刘丽华楞了一下,摇头道:“没感觉啊!”
“好了,我去还不行吗?”伍安邦悻悻站起身来。
他就不明白了。
不就是想在家中躺一躺,怎么好像是罪大恶极。
“我就不和你说权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话了,你要是继续沉浸在这种人人恭维拍马屁的环境中不自知,你就等着屁股底下出篓子吧。”走出家门,黎慧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伍安邦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周末好不容易回来两天,咱俩还没到七年之痒,你怎么哪哪都看我不顺眼了?”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黎慧瑶驻足转身看向伍安邦,一脸认真道。
对此,伍安邦摇着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我现在大权在握,周围没人敢反对我,久而久之,我就会被那群溜须拍马的官僚给带入沟里吗?”
“安邦,你记住,人是环境的产物。”
说罢,黎慧瑶摇头道:“算了,明天让我爸和你说吧。”
“至于嘛?”伍安邦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