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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盏昏暗的油灯被放在了洛星月旁边,她这才看清大丫的样子。

小姑娘早上扎的双髻此刻早已散开,凌乱的盖在头上,圆溜溜眼眸里还泛着泪光,鼻头微红,吸了吸鼻子,直愣愣的看着洛星月,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洛星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想写什么?”

大丫指了指洛星月的手臂,在手上写着“疼么”。

洛星月摇摇头,“不疼。”

大丫低头,写着“对不起”。

洛星月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耐心的说道:“大丫没有错,不用和三婶婶道歉,大人的事情和小孩子没关系。”

又歪了歪头,问道:“你不写写想要什么吗?”

大丫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写下“锁”,又擦去。

洛星月看了看旁边桌上的粥,“你把粥喝了,三婶婶就给你金锁。”

大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洛星月走过去,摸了摸碗边,还是温热的,端了过去,看着大丫喝完。

洛星月看着大丫,“好好睡一觉,把今日的事情通通忘掉,等醒来,又是美好的一日。”

大丫点点头,捏了捏洛星月的手。

洛星月等她睡着,才出门,院子里并没看见裴云浩,屋子也是黑黑的。

便出了院子,路过堂屋,堂屋里灯还是亮的,洛星月抬脚走了进去。

果然,大家都在这儿。

周氏起身走了过来,又看了一遍她的手臂,没有渗血,才说道:“星月,你怎么来了?”

洛星月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大丫是受刺激后的失语,心里敏感,之后大家得多照看一下她,特别是二哥。”

说着看向了裴云浩,“严重时会出现不食,焦虑,失眠这样的情况,所以二哥更要注意大丫平日里的一举一动。”

裴云浩点点头,神色凝重,“好。”

洛星月迟疑了一下,“我是想着,如果可以,给大丫换个名字吧。”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裴云浩的一声“好”,众人才回过神。

沈氏推了推一旁的裴青松,“老头子,给我们大丫取个名字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裴青松,裴青松环视了一圈,“别光我想啊,一人想一个。”

裴云峰一脸苦相,“我还是别想了,脑子里全是村里翠花,绣花的名字。”

周氏没忍住笑出声,拍了自家男人一下,“不会就闭嘴。”

裴云峰小声嘀咕:你也和我差不多啊。

“你…。”

沈氏看了一眼,“行了,多大的人,还吵嘴。”

洛星月手撑着头,看着吊顶,她记得之前读过一首诗,里面有一句是:

“风清竹屋闻幽鸟,雨绿荷盆出稚鱼。”

稚鱼,永远稚气未脱,像小鱼儿一般自由自在。

洛星月抬眸,“二哥,叫稚鱼如何?”

裴青松闻言,“星月,这名字可有何寓意?”

洛星月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寓意,只是听说鱼的记忆十分短暂,希望大丫忘却过去不开心的事,做一个保持童心,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

“裴稚鱼”周氏小声念了一遍,“还挺好听,稚鱼,小鱼儿,我觉得不错哎。”

裴云浩也点了点头,看向二老,“爹娘,你们觉得呢?”

裴青松看了他一眼,“你的女儿,你问我?”

裴云浩挠了挠头,“要不就用三弟妹取的,叫裴稚鱼吧,小鱼儿。”

沈氏看了看,“行,就叫稚鱼。”

屋里又安静了一会儿,沈氏叹了口气,“天杀的,我们家竟出了这样的货色,当初我看中的是李氏这人安静,内敛,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毒妇,连大丫都能动手,真是气死我了。

我听说今日李家连面都没出一下,扬言说李青和他们没关系,也真是狠心。”

裴青松看了一眼沈氏,“以后家里别再提李氏。”又看了一眼裴云浩,“老二啊,你也该重新找一个媳妇儿了,你看你每日东奔西跑,大丫还小呢。”

这话提到点上了,沈氏立马看了过去,“你爹说的对,你不为自己也得为大丫想想啊,我在村里也看了几家,人不嫌弃你带个孩子,现在家里条件也好了,你要不去见见?”

裴云浩沉默,看着二老期盼的表情,又不忍心拒绝,“行,我去见,但不一定能成。”

沈氏高兴的就差拍巴掌,点点头,“好咧,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日吧。”

“啊。”裴云浩没想过这么快,“我明日得去府城送小红虫啊,今日都错过了。”

“二哥,我去吧。”洛星月适时开口,“你走了,大丫怎么办?”

沈氏看向洛星月,不免担忧道:“星月,你手臂上的伤怎么办?”

洛星月摇摇头,“没事的,正好我去府城有点事。”

裴云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只好作罢。

隔日一早,洛星月便带着小龙虾,踏上了去府城的路。

逸墨书院。

裴云瑾拿着书袋踏入学堂,周围的人见他都窃窃私语。

走到自己的位置,周围被泼了墨,到处都是,桌案也被掀起。

魏佳明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抓着裴云瑾,“是不是又是顾楠硕干的,简直欺人太甚!你别收拾了,我们去告诉夫子!”

裴云瑾默默的将墨汁擦干净,周围的垃圾都放到一处,“魏兄,无事的,他们不过恼羞成怒罢了,无故生事,最后受罚的是我们自己。”

魏佳明看着裴云瑾依旧是一贯的镇定冷静,脸上总是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脸都气红了,“哪里无故生事,分明就是他们干的。”

裴云瑾眼眸深邃,“你可有证据?”

“我…”魏佳明一哽,指了指周围的学子,“大家都看到了。”

裴云瑾扫了过去,大多学子都低着头,他不免轻笑了声,“除了你,又有多少人会为我得罪权势,帮我作证?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给自己证明。”

魏佳明猛的抬头,看了一眼裴云瑾,少年深情淡漠,声音很轻,温润,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得直让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