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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溶洞里忽然变得很安静。

水流形成的‘白噪音’涤荡着人的内心,把浮躁的心沉淀下来。

俞阳晖他们躲着的石壁刚好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所以在他发出声音之前,警方和村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不等他们询问,俞阳晖走到了众人面前,口齿清晰地说:“我是俞亚芳的哥哥,也就是云水居老板苗和泰的养子俞阳晖。”

“你们这是近亲……”苗母错愕。

“演戏而已,我们没有结婚。”俞阳晖阴鸷地看着苗母,“尸体是他们这一家人放进去的,我有证据。”

现场哗然。

李景熙侧头看一眼正卿。

正卿嘴角勾着淡淡的笑,似乎觉察到她在看自己,他垂下头,眼眸里的笑容立刻变了性质,长长的睫毛划割光线的瞬间,透着浓情蜜意。

脸颊一阵热。

现在回过味来,她终于明白正卿没有提点俞阳晖在现场的理由,他要的恐怕就是现在的效果。

只是,正卿他怎么知道那么多信息,她只说了怀疑苗青岚不是苗母的亲生女儿,但正卿却很详细地说出了苗青岚死的时间以及苗母调换女儿身份的做法。

正卿的口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猜测。

他像极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别人谈话的蛛丝马迹中找出关联线索,然后在必经的路线里布满陷阱,等猎物上钩的一刻,就是他享受成果的时候。

不过,她总觉得事情还没完全结束。

俞阳晖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是监控拍下来的:

【苗志新扛着被捆绑的尸体走下洗衣房,苗母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晦气,晦气,她怎么就死了。”

“妈,别再唠叨了。”苗志新暴躁地回一句,“刚好让地下室那个人背锅。”】

从苗母震惊的表情看出来,这个监控应该是近期装上的。

在证据面前,苗母彻底蔫了,苗志新的腿也软了下去。

苗母看了一眼儿子,忽然跪到冯睿达面前,抱着他的膝盖:“警察同志,她是自杀,她真的是自杀。”

李景熙感觉看了一场很长的折子戏,矛盾冲突和戏剧张力到达了极致以后,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双臂像是肌无力一样自然地垂落着。

确实讽刺啊。

当事件对自己有利时,她们装聋作哑不吭声,如今证据全部指向自己时,他们又急不可耐地跳出来为自己辩驳,并且希望警方的判定结果是正确的。

村民们会那么义愤填膺地针对正卿,否认‘自杀’这个点,不用脑子想,这对母子肯定做了很多工作。

两名警员过来一左一右地将苗母架了起来。

冯睿达眉眼里透着一丝寒光:“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在死前长期遭受凌辱,根据《刑法》规定,你们已经犯法,至于判处多长时间,由法院根据‘情节恶劣’程度来判定。”

苗母用‘撒泼打滚’武装出来的外壳彻彻底底裂了开来,她眼神里的慌乱和惊恐像崩塌的洪水般泄了出来,她声嘶力竭地呐喊:“全是我做的,跟我儿子没关系,俞亚芳害死了我女儿,都是她带岚岚出去,岚岚才会失踪,我这么对她,只是让她赎罪。”

她继续喊,“俞亚芳一点也不无辜,她该死,我同情老俞收养了她,我不给她买东西,就跟我女儿抢,妒忌我女儿,她是个养女,我凭什么要对她比对我亲生的女儿好,忘恩负义的烂东西,心机那么重,跟我女儿争宠。”

听着她声嘶力竭的呐喊,李景熙的心脏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

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苗母的话自然有一大半是真实的,她或许有忏悔,但绝对不是因为对俞亚芳心存愧疚,从苗母的反应看出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那时候才几岁啊,”俞阳晖怒不可遏,“你跟小孩子说心机,她们关注到的就是眼前那点利益,如果做不到对她好,就别伤害她。”

“你不也没好好对她,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这一家人,活该这个下场。”苗母彻底疯了。

俞阳晖握着拳头,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撕碎了吞吐入腹。

“带走。”冯睿达下了命令。

苗母被带走,俞阳晖跟着一块去协助调查,陈书语也跟着出去了,村民们没戏可看自然也退了,混乱的场面瞬时安静了下来。

水流潺潺声继续。

冯睿达侧头,眯起眼睛盯着傅正卿:“傅总,虽然你在人前洗刷了冤屈,但你待在洞里两天,竟然能够把苗母的情况说的那么精确,如果没有人跟你通风报信,那只能说明你已经神通广大到未卜先知的地步。”

傅正卿盯着他,态度诚恳:“过誉了。”

“苗家人的信息,我们警方没有透露半分,”冯睿达顿了顿,“但你却说出了七八岁这个要点。”

这也是李景熙困惑的点。

苗母会那么快认罪,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正卿透露出来的信息太过精确,让他们误以为警方已经掌握了非常多的证据。

他们靠的很近,她感觉到了正卿手臂肌肉微微颤抖的动静。

他在考虑什么?

又在迟疑什么?

“冯队,”傅安硕凑了过来,“你这审问的口气是什么意思啊?证据不都有了吗?卿哥是被冤枉的。”

冯睿达朝翟子安扬了扬下巴:“大学的时候,老翟在一场犯罪模拟课上杀了所有对手,最后还是无罪释放,从此以后,他就成了我们警方的重点监视对象。”

听到这句话的三个人,同时看向翟子安,眼神里全是同情。

翟老师的洁癖恐怕也是被逼出来的,因为除了吃喝拉撒以及看书,他估计就只能把时间放在打扫卫生上了。

“这事跟卿哥什么关系?”傅安硕不解。

李景熙也一头雾水。

可以确定的是,冯队关注的点和自己不太一样。

“你跟老翟一样,也是全脑开发者吧?”冯睿达顿了顿,“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不仅没死,连一点伤也没有。虽说有钱人家的教育是多方面的,但你的城府,体力全都超出常人。”

“崖壁上有洞穴。”傅正卿语气很平稳地解释,“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调查。”

他手臂的肌肉颤动消失了。

他的情绪不再紧张。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