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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脸色灰白,双手抓着裤腿,她垂着头,颤动的眼睫遮掩了她极易泄露情绪的曈眸。

正卿结完账回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走吧。”

两个人走出饭店,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海滩旁的公路两边亮起了灯,不远处传来游客嬉闹的声音。

海风拂面,带着潮湿温热的气息。

景熙跑到栏杆处,双臂撑着身体,朝正卿说:“那边的摩天轮好漂亮。”

“去坐吗?”

她摇头。

正卿受伤了,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真的吃苦时却一声也不会吭。

她仰头看着天空。

正卿看着她。

他不喜欢海,海腥味让他感到难受,入目的蓝更是让他感到窒息。

但看着眼前欢欣雀跃的女孩,他忽然觉得海边的空气还不错,夜景也挺美。

他走到景熙身边,并肩站着。

景熙侧头看他,问:“你们住哪个酒店?”

“我们今晚要赶回去。”

厂房坍塌的事还要继续调查,他在外面一天,染御义城分部都有可能出问题。

阮叔是老了,但心机和城府也随着年龄而增长,他总归年轻气盛了些,一进公司就过于张扬,让阮家人动了歪心思。

女孩的脸上盛满了忧虑,她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半晌,她说:“你能等我几分钟吗?”

正卿点头,目送她离开。

秦泽洋:“可以走了没?”

两个男人从美食街的广告牌后走出来,他们躲在旁边看了很久的戏,没看到什么精彩的剧情,让秦泽洋更加确定了安硕说的话。

正卿朝景熙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说再等等。”

秦泽洋朝他扬了扬手表,抬手指了指时间:“老兄,口岸十点关门,熙熙要是一两个小时后回来怎么办?”

“她不会。”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已经飞快地跑过来,隔着老远,三个男人仿佛都听到了她因为疾走飞奔而喘气的声音。

跑到以后,景熙背靠着栏杆,没有给自己休息喘气的时间,动作迅速地从背包里拿出三艘用可溶纸叠的船。

“这是……祈愿船,这片海里,传说住着一个神,能实现祈愿船里的愿望,”她朝他们笑了笑,“放到海里就行了。”

正卿接过船,纸船上用各种语言写着一句话:一路平安。

他又侧头,看到安硕和秦泽洋上面的字,嘴角勾起笑容。

安硕和秦泽洋上面的字是:一路顺风。

平安之于家人,顺风之于朋友。

他和别人在景熙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他扬眉,兴致昂扬地朝海边走去:“走吧,放船去。”

临别时,他侧头在她耳边说:“因为你,我发现深蓝也没那么可怕。”

说完,他直起身子,朝着安硕和秦泽洋的身影走去。

景熙站在原地,她的脸颊微红,眼眶微微湿润,被他气息喷薄过的耳垂红彤彤的,昭示着他来过的痕迹。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耳朵。

这时,男人忽然回过身,朝她摆了摆手。

即便别人看不清楚,但她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口型:明天见。

……

回到酒店,景熙脱下衣服,在箱子里翻找着换洗的衣服。

“对呀对呀,我和翟老师合作。”海瑶兴奋地说着,“就是那个翟子安,《法网恢恢》的主持人。”

金兴鹏捏着手机,声音里带着笑意,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可以呀,出息了。”

海瑶侧头看一眼进浴室的景熙,说:“熙熙回来了,她正在洗澡。”

听到这个消息,金兴鹏的眼眸里终于有了变化:“嗯,我先歇一会,你录了一天节目,也好好休息吧。”

他放下手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跟你女朋友聊天?”

金兴鹏放下水杯,回:“不是,我妹的同事。”

张阳泽摆弄着手里的相机,叹一口气:“唉,坏了,又得重新买一个。”

张婶听到这句话,削苹果的手抖了抖,侧头问:“又买啊?这东西老贵了。”

“修不起来了。”张阳泽抽出机器里的内存卡,朝张婶扬了扬,“这张卡交给我的主顾后,能得一笔钱,刚好够我买相机。”

“有人请你跟拍啊?”金兴鹏好奇地问,“娱乐圈的?”

“女方应该算吧,”张阳泽有些得意地说,“具体信息我不能说,但可以透露一点,我交了照片没见他公布出来,我猜啊,是有钱人哄女朋友开心的招数。”

“哦?”金兴鹏漫不经心地听着,“有钱人的花样还真多。”

“是啊,有钱真好。”张阳泽收好内存卡,把机器扔进相机包,“在我眼里,钱就是万能的,有钱连感情都能买。”

“三观不正,”金兴鹏讽刺,“你见了多少人,经历过多少事,就得出这个结论了?”

张阳泽只是随口一说,他没想到旁边的人会当真,于是玩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没钱。”

金兴鹏倏然僵住了身体,脸上的讥讽嘲笑散去,嘴唇紧绷成一条线,他习惯性地掏了掏口袋,才发觉他口袋里很久没有烟了。

他曾经抽烟的,后来只在应酬的时候抽,再后来,连应酬的时候,也只从嘴巴里过一遍,不让烟气从肺部走。

病房里瞬间静了下来,张阳泽戴上耳机刷短视频。

张婶削好苹果,切成块,端给金兴鹏吃。

金兴鹏保持着掏口袋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仿佛石化成了一尊雕塑。

等张婶把盘子递到他面前,金兴鹏眼底的暗冗才慢慢散去,他像是刚通了电的机器人一样抬起胳膊,拿过一块插了牙签的苹果。

张婶把盘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转过身,甩手打了儿子一下,用嘴型骂:叫你乱说话。

“虽然我确实没钱,”金兴鹏吞下苹果,“但我还是不同意你的观点。”

张阳泽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说那番话只代表他自己的意见,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

金兴鹏放下牙签,嘴角勾着一个笑容,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他侧头看着张阳泽:“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了钱确实能做很多事。”

张阳泽神情微怔,不是他赢了一场辩论,而是金兴鹏眼里散射出了野兽般的犀利光芒,让人心里生出一种畏惧和恐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