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婶子了。”
虽然不知道村妇为什么看上他们的衣服,可能是这里买东西特别不方便吧,喜欢以物换物。
陈默让两个同伴把外套给村妇。
徐知行没意见。
陆承风很不满的吸了口气,才把外套脱下来。
三件价值不菲的冲锋衣,换了三斗劣质小米。
不得不说,这村妇目光挺好的。
“后生仔,你们都把小米收好了,自己的自己拿。到时候,一人一斗米,给了才能吃喜酒,不能弄混的。”
村妇抱着外套,喜滋滋的叮嘱。
“谢谢婶子提醒,还要麻烦你收留我们一晚。”
“我家还有个空屋,我等下就去给你们收拾出来,你们挤一挤凑活着还是能住下的。”
老村妇抱着衣服,去了自己的卧房,关上门。
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后,她空着手出来了,推开隔壁房间的门,给陈默们准备床铺。
“婶子,你就一个人住吗?”
陈默去帮忙,顺便聊了起来。
“那不是,我家那老头子这几天不舒服,在床上躺着。”
“你们的孩子应该都很大了吧?是上学,还是工作啊?”
“他们都去了很远的地方,回来一趟太麻烦。我不让他们折腾,我们老两口还能动,有口吃的饿不死就成。”
老村妇回答的很奇怪,明显不太愿意谈这个,三两下铺好床。
“你们自己歇着,我去给老头子熬药了,不然明天都起不来吃喜酒。”
“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了。我老头子脾气不好,不喜欢生人,你们去了要挨骂的。”
老村妇连连摆手,自己去了灶房忙活,还特地关上门,似乎不想被他们看见。
土屋狭小低矮,窗户灰蒙蒙的。
坐在里面十分压抑。
炕上虽然是新换的被褥,但始终透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好在三人的登山背包里有防潮垫,拿出来铺在床上,勉强能休息了。
过了一会,他们看到,老村妇端了一碗药从灶房出来,进了她的卧房。
“咳咳咳......”
土屋隔音不好,隔壁响起苍老沙哑的咳嗽声。
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时间缓缓流淌。
村子逐渐暗了起来。
大山里的天黑的格外早。
夜晚的村子,更加寂静了,只有风声发出空荡的呜咽。
村民们早早的歇下。
浓稠的黑夜里,只有一户人家还亮着黯淡的灯光。
槐福安还在辛勤的忙碌。
肉已经剁好了,再腌制一晚,明天直接上锅蒸就行了。
槐福安搬出个超大的酱缸,把涂满香料的肉块,一点点的码进去。
看着满满一缸肉,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明天的喜酒一定能办的热热闹闹的,小安肯定能好起来。”
给酱缸盖上盖子,槐福安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清点了一下明天要用的东西,确定都准备好了后,才提着油灯回房。
“咳咳咳......”
刚推开门,就听到儿子小安的咳嗽声。
“小安,咋了,又不舒服了?”槐福安连忙关上门,生怕儿子吹了风。
“喉咙痒......痒......”厚厚的被褥里,传来虚弱沙哑的回答。
“不怕,忍着点啊儿子,明天娶了媳妇就好了。”槐福安拍着儿子的背,帮他顺气。
“爸,我,我累,我不想......”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哩?咱明天就不难受了,你好好的,娶了媳妇,生个大胖娃娃,咱一家人热热闹闹多好啊......”
槐福安拍着儿子的背,沧桑的眼里露出无尽的期盼。
被子里逐渐没了声音。
槐福安轻轻的放下儿子,吹灭了灯,合衣躺了下去。
“麻蛋!总算消停了。”隔壁屋的王魁,低声咒骂了句,“这床硬的跟棺材板似的,本来就睡不好,那病秧子还一直咳个不停。”
“忍忍吧,这种山里有地方给你们睡觉就不错了。”帽哥的声音很平静。
“这么早,你能睡得着吗?”王魁拿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天就黑透了,这要在城里,我还不知道在哪个地儿乐呢!”
“明天拿了钱,马上就走。”
“为了钱,我忍!我忍我忍......”
百无聊赖之中,王魁像烧饼似的翻来覆去一阵,也还是睡着了。
响亮的鼾声回荡在阴沉黑暗的土屋里。
天空没有月亮。
大山里的夜晚,黑的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
“是时候了。”
坐在防潮垫上的陈默,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们都睡着了,正是好时机。”
他压低声音,轻手轻脚下床。
“你怎么知道他们已经睡着了,现在时间还早。”徐知行小心道。
“我的眼线已经告诉我了。”陈默微微一笑,下午在村里闲逛,他可没真的闲着,留了小纸人在槐福安家。
轻轻拉开门,三人悄悄的溜出了房子,摸黑朝村尾靠近。
没有外套,山风灌进脖子,整个后背都在发凉。
“阴气。”
陆承风小声的说了句。
这风不是正常的山风,而是阴风。
三人都吞了一粒补阳丹。
陈默戴上了纸面具。
黑夜里,那些低矮的老屋静静的匍匐在树木之间,仿佛不是房子,而是一个个苍老的坟包。
他们很快就找到槐福安家。
托响亮鼾声的福,一下子就找到了王魁和帽哥歇息的房间。
窗户被轻轻的撬开。
一双画出来的眼睛,贴近缝隙,朝里面打量。
炕上,躺着一壮一瘦两个人。
都睡的很沉。
陈默转动手腕,操控着小纸人飞到帽哥的脑袋处。
小手抓住毛线帽,小心翼翼的往外拔。
帽哥翻了个身,小纸人连忙停手,静静等待几秒,帽哥并未醒来。
小纸人继续。
帽哥的脑袋一点点露了出来。
面具下的陈默心中一凛,瞪大了眼睛。
“嗯?”
帽哥似乎感觉到什么,伸手朝头上一摸。
帽子松了!
他陡然一惊,连忙拉下帽子,紧张的坐了起来。
淡淡的光芒在土屋里亮起,帽哥拿着手机照向四周,见王魁歪着身子,手刚好搭在自己的枕头旁边。
“睡觉都不老实!”
帽哥松了口气,重新躺下去。
屋子里恢复了黑暗和安静。
陈默的心重重跳个不停。
“看到什么了?”徐知行忍不住低声询问。
陈默压住心中的震惊:“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