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麒蛟回到住处,此间事了,想着白鹿王灵开了个口子,迟早回消耗殆尽,这些日子搜刮的气种,也足够他毁灭化凡阵法。
“也是时候脱身了。待到天魔大军到来,再走可就难了。”凤麒蛟轻轻呼了口气。
却看房中,有人静候他多时了。
“五公子,什么风把你引来了?”
“凤麒蛟,你这几日鬼鬼祟祟的,到哪里去了?一看你就没安什么好心。”
“昨晚有人在这里作妖,五公子一个人小心些才是。”凤麒蛟看出她的来意,“十公子之事,我已经有了答案。请五公子在择士馆敬候佳音。”
“小十,啊,他在哪儿?”
“梦里。唉,我真是做梦都想着要把公子救出来,这种心情五公子大概也能体谅吧。”
凤麒蛟细致的眼神,刘玥嗔怒作声,一下子明白她中计了:“该死的通甲人,更不喜欢你的鹿。”说完再不回头。
后者循着她的脚步,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支玉簪,放在鼻口轻嗅了下,香气杀意,活色媚骨。
他莫名觉得有趣起来。
刘玥的到来,让凤麒蛟改了主意。
“就如你们所愿,再闹一场,让所有白鹿城百姓在感受恐惧的死亡前,享受一出这世间最伟大的戏法吧。”
一个时辰后,凤麒蛟回到择士馆,身后跟着两个仆从,裸露的双臂纹着巨鹿刺青,一种异域风情。一前一后,两人正扛着一个长口袋。
“庄主,这小子可太沉了!”
“少废话。”仆从连说晦气,“就背这个臭玩意走了半个城。”
可气主人就在跟前,敢怒不敢言。
凤麒蛟看见门口冷清:“看来时辰过了。”
自然而然,进馆果然没看见刘锐身影,扫地的下人们也是无精打采。大厅内,只有几个门客还在做每日的请读。
问了管事,老仆人一脸欢喜与忧愁:“凤庄主,您可算回来了。三公子等您等到心焦,这天还没亮去炎汉天子府请罪了。哎,凤庄主,您怎么一身的血……”
“不碍事,别人的。”
凤麒蛟道:“期限已过,我确实失约了。”安慰了管事几句:“无妨,我现在就去炎汉天子府,为三公子求情。”
管事喜道:“庄主您找到十公子下落了?”
“没有。不过带回来一具尸体,炎汉天子宽厚,也许可以交差。”
“啊!”
管事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连问都不敢问。
其余赶来的门客亦是脸颊抽搐。
凤麒蛟让人照看着他点,出门直奔炎汉天子府。
对面求贤馆的人见他这副模样,都吓坏了,急忙把消息传报给刘轩:“馆主,大事不好,神鹿庄主带着十公子的尸体回来了!现在就朝着炎汉天子府而去。”
刘轩酒醉方醒,听了却是欢喜无比:“你们才是喝多了,哈哈哈,快给我更衣,我现在就去见炎汉天子那老不死。”
……
炎汉天子书房。
燃着十只大灯,驱散满屋尘埃。
上方游龙锦榻作响,隐隐传来阵阵翻滚鼾声,一息盖过一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炉子里的烟雾烧断,堂下久跪之人再也支撑不住,咬着牙直挺着栽倒了下去。那股畏惧而来颤抖,借由地面向四处扩散。
他只剩下苍白的脸色,无法停止的呼吸,仰望着前方。
“期限已过,你找到老十了?”白鹿炎汉天子这才醒了似的,喝声落下,甚少有耐心,“看看你的样子,还有一点儿一馆之主的风度?”
“不起来,就是没有了?那你就继续跪着好了,反正你这个择士馆主也一无是处!”炎汉天子起身,准备离开书房。
“天子。”就在这时,刘锐突然支撑起来,“这不公平,这件事太不公平。”
“你想要,说什么?”
“我是没有找到十弟,但我也尽了全力,日夜思虑,您也许看不出来,这短短几天我就瘦了一大圈。可他刘轩呢,他求贤馆的人才是我两倍,对于这件事他不但不管不问,反而暗中对我的人多加掣肘。”刘锐激愤说道。
“哈哈哈哈,你是怀疑老十是他的人劫走,故意陷害于你?”炎汉天子眯着眼睛,凶光毕露,冷冷笑道,“你以为他有这个胆子?”
“父亲,原来你已经调查清楚……”刘锐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本要说的话一下子断了,伏地连连磕头,“属下不敢。只是想请大人您,下令求贤馆一同寻找十弟。”
“这个令我早就传下去。你们两个废物都是一副德性。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总怪我迟疑,迟迟不肯再立继承人,可真把炎汉天子之位传给你们,白鹿城就亡了。”
刘锐连声答应,慌乱着自问:“如果不是二哥,那又会是谁呢……十弟这么可爱的年纪,根本就无怨无仇……”
“你这句话问得好,老十没仇家,那你的仇家不少啊?”
刘锐汗水涔涔,头发湿透,顾不得擦:“都怪我,否则十弟也不会落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大人不管怎样责罚,刘锐都心服口服。”
炎汉天子斥道:“要是杀了你,能换回我的儿子,你的头早就没了。”
他走下台阶,举棋不定,绕着刘锐看了一眼,突然说道:“若非知晓这不是你的设计,我定饶不了你。”复又叹息道:“老十,你在哪儿啊……”慢慢回到榻边,目光望向梁中。
刘锐吓得不轻,明白过来,炎汉天子表明吩咐与他,其实暗里也在追究。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揪不出那黑手。
有这一层在,他性命无碍,这馆主之位也保住了,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此时外边来了通传,神鹿庄主求见,炎汉天子正在气头上,不打算理会。还是刘锐抢先应了,凤麒蛟走进来行了个礼:“下臣凤麒蛟,拜见白鹿炎汉天子。”
“凤庄主,您来得正好,快替我说说情。”刘锐退到他旁边,用眼神说道。
“凤庄主,你好大的面子,这小小城池,任你来去自如。”
“天子说笑,我只是答应了三公子,要替他寻一个人。当时恰好有了点线索,这才急了。大人体察入微,定不怪罪。”
“你在帮老三做事。”炎汉天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刘锐一眼,“以你眼下的身份,为这个小子奔走,当真是折煞了呢。”
“凤庄主……”刘锐脸上冷汗不止,想叫凤麒蛟赶紧否认,这都是他自愿帮忙。他们两个可真是一点儿关系都没。
万幸的是炎汉天子并不认为,他能驱使得动凤麒蛟,很快把目光移开:“那凤庄主忙了三天,可有什么收获?”
凤麒蛟摇了摇头,说道:“一无所获。”
“好啊。”炎汉天子重复了遍,突然大笑起来,“知道这凶犯不是庄主,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想来我那个小儿子,也不值得庄主的兴趣。”
凤麒蛟连忙请罪:“下臣不敢。”
刘锐知道眼下他和凤麒蛟就是一条船,帮他也就是帮自己,忙说了几句圆场的话。
没等他嗓子热,一个快速的脚步声,
却是刘轩哭着跑进门来,看也不看他们两人,几乎是一个箭头就要扑到炎汉天子脚边,口中叫嚷着:“炎汉天子,属下来迟……来迟了……”
炎汉天子一脚把他踹下去,不悦道:“这大白天的,你又跑什么地方喝酒去了?脑子昏成这个样子,还不立刻住嘴。”
刘轩仍没听清听懂,用袖子擦着眼泪:“十弟去了,我心底难过,所以才失态了。”
“你就这么希望你弟弟死?”
“父亲,节哀顺便吧,我知道你心里的悲痛。唉,十弟若是知道,也一定会希望咱们尽快振作起来。”
一边有人没忍住笑。
抬头遇上炎汉天子古怪的眼神,刘轩咦了声,这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回身面红耳赤:“错了,什么都错了……”
刘锐插嘴道:“二哥,眼下音讯尚无,你这话说的太早了点吧。”
刘轩问道:“凤庄主,那你带来的尸体是……唉,我真是被下面的人给搞糊涂了。”羞得想找个地缝。
凤麒蛟走到窗边一个手势,炎汉天子准了,这才让六鬼和五鬼把一卷草席扛了进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干净的尸体,特意让下人换了一套贤士馆门客衣裳,眉眼安详,只是脸庞有些发肿。单从外表来看,根本找不出死因,更像是无疾而终。
“此人不是十弟……”
三人都凑近了些细瞧,凤麒蛟指着说道:“这是下臣今早在路上见到的,手下在他身上发现了二馆的门客令牌,所以想请两位馆主帮忙辨认一下。”
“这人是谁,我求贤馆有这人?”
刘轩还有些面生,刘锐脸上全变了,不由退了两步。
炎汉天子瞧见:“你认得这死人?”想着凤麒蛟绝不会无缘无故,看来十公子失踪之事就落在此人身上。
刘锐不敢隐瞒,慌忙道:“炎汉天子,此人是我府上的一等门客,会变些戏法,很有意思。我当时想着以后兴许能为父亲解闷,这才把他收了进来。论起武功,他的本事是很低微的。”
“本事低微,能当一等门客?你这个馆主心也也太大了。”
“也是此人口舌如簧,极为狡诈,戏法名为收天,属下也是一时不慎才被他骗过。”刘锐连连解释。
炎汉天子果然来了兴趣,什么样的戏法,能冠以收天之名?
“戏法师?”刘轩想了想道,“凤庄主说的没错,我馆中似乎也有这样的人才,不过是个五等门客,前几日已经死过一次了,这尸体都下葬了呀。一定是误会了……”
凤麒蛟提醒道:“两位不妨在仔细看一看他的脸,那戏术士的名字,可都还记得。”
“似乎是叫,什么牛洋马……”
两人给出了同样的答案,都有些心虚。特别是刘轩,自语似的嘀咕了句:“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凤麒蛟道:“下臣有个猜想。”
“凤庄主不必说了。”炎汉天子拍着扶手,不悦道,“这同样一个人,在一个馆是五等,另一个馆是一等,哈哈,几步之内,竟就是天壤之别?如果我是求主的门客,我该去哪边呢?”
“炎汉天子息怒。”
刘锐慌忙就要求情,不料炎汉天子这回对准的确是刘轩:“好一个求贤馆主,你很能察人嘛。这样的收天之才,你眼中就只配吃五等粮?”
这一下,不说成败,他的眼光就先已大败。刘轩仓促之间也找不到好的理由,只有老实认罪,他在炎汉天子心中的地位大打折扣倒是其次,隐隐担忧起其他来。
炎汉天子还在气头上,余气难消。
刘凝今日恰在府中,此时出声道:“炎汉天子,这来拜馆的人太多,两位公子事务繁重,自然不能一个个看过,有些遗漏也是再所难免的。即便是凤庄主,初来乍到,您不是也差点看错了?”
炎汉天子道:“你倒是为他们开脱。这件事传出去,必成为整个气界的笑柄。”
不过几杯茶香掠过,房中的气氛缓和不少。
凤麒蛟出列道:“天子,下臣已经查明,就是此人用戏法为名,劫走了十公子。只要这戏法一破,十公子自然平安归来。”
“收天之法,你可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