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车马,大大的养气士。
遥遥一股气势而来,凤麒蛟久违地一笑:“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高人。难道是知道我要来,专程在这里守我的?”
这人的身份,刘善,或者说,凤麒蛟已经猜出。
当日化身颜乐的古衣人,迷魂刘善,想要插手界门通商之。
而此时,正是凤麒蛟潜入白鹿城之机。他抓住了这个机会,但这件事,却被一个人给点破。
本以为会是一场厮杀,没想到对方没有点破,反而纵容了他。
在这个人面前,凤麒蛟觉得看到了大海,那修为没有显露,但是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是无法直面的墙壁。至少也是三折四锻,养气士的高手。
当日,那房内,是屋外的风雨如晦。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不知朱先生您老人家身子健朗,还摸到了规则的壁垒。”凤麒蛟为求生,赶忙行礼,“恭喜您就要踏入四折之境。”
“你,是个邪恶的家伙。”
凤麒蛟一震。
可当他一起身,那股看透的感觉还没离去,来人却已经不见。
脑海中的碎片,随着组织,渐渐汇聚成一幅画像。
“算无遗漏,炎汉文圣,朱陆,十五年前他受炎汉天子之邀,入炎汉天子府任诸公子师,三个月里,教二公子剑术,三公子兵法,教四公子大道理。功成之后拂袖而去,名与利,皆视若粪土。”
“当年在白鹿城,朱先生,装神弄鬼,靠一手‘黄雀叼牌,通天断地’的绝技,名震半个白鹿城。后来离去,归隐北辰院,似乎是那只黄雀死了,也只能隐居起来待价而沽?”
凤麒蛟心中还有一事,迟迟没有确定:“这颜乐之事,朱陆到底察觉了没有?若是有,他为何不对古衣人出手,还是说他是故意的,不想打草惊蛇。如果真是这样,这界门通商之事,就更加凶险了。”
太阳落下,通甲城的影子早已消失,车马隆隆。
“今天就别走了,前边找个人家先休息一晚。”
仆从们都应了,他们本就是通甲城人,对这一带熟悉无比。
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村子。
道旁小店,一个人影端着一碗劣酒,清风满袖,一个人闷头喝着。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纸糊的人物。
凤麒蛟笑叫道:“你这倒是好酒量。小二,再温一壶酒!”
他踢开长凳坐下,没说几句,那纸人一口喝干道:“凤麒蛟,我今天是来与你道别的。”
凤麒蛟道:“喂,该来的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走?不成,再喝三大碗!小二,酒呢?”
“你这次通甲城安然无恙,没有动杀孽,我很欣慰。你我这盘棋,等你归来白鹿城,我们再继续下。”
“朱先生,我一个人去收债可是很危险的。”
“你如今是白鹿之子,大田帮主不敢动你。恰恰相反,他还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你乃是一气之灵,可惜杀性太过,得好好收一收才是。”
“客官,您的酒来了!”小二热情地上菜,凤麒蛟伸手赏了他几文大钱,才喝一口就吐了,太辣,不够味!
“咱们还有机会见面?”
“江湖可大得很,还是那句忠告,如果你胆敢在开杀机,我便又来了。”文圣朱陆的声音,从纸人离开,从高坡往下吹去,人影生风,说没就没。
凤麒蛟跑出小店叫道:“喂,朱先生,走好!你的话,我记得了!”
送到这里也算仁至义尽,凤麒蛟让通甲城的人都回去述职,只留下了一名向导。
“行吧,这回真的是单枪匹马了。大道朝天,咱们各走一边!”
凤麒蛟没有回头,留他过夜的人家非常善良,把最好的房间,最柔软的被铺留给了他。
这一夜凤麒蛟睡得很安稳,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他有一种家的感觉。
睡到北斗星灭,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咚咚咚”。
主人家去开门了。
向导老白为了保护凤麒蛟安全,执意睡在他床底,这时骨碌钻出来,拔出匕首顶在门后。煞有介事的样子,倒是把凤麒蛟逗笑。
“主人家,我是通甲城的商人,要往大田城去,路过宝地能否留我借宿一晚?这枚通甲令牌可以为证。我天一亮就走。”
“小哥客气了,快快请进!您一看就是个好人!”主人家把灯放下,去里室盛了一碗热羊骨汤出来,“外面冻坏了吧,快暖暖身子。”
“我的马跑了,我赶了一天的路,才走到这里。”
砸吧砸吧,呼噜呼噜,呱唧呱唧……
喝汤的声音,不但是累坏了,也饿坏了。主人家又盛了一碗,多放羊杂碎,过路人不及道谢也全喝全吃了,苍白的脸色火光下也变得红润起来。
“慢点喝,别呛着。”
“谢谢您!真的是太美味了!”过路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感动得似乎都要落泪。
过分了吧?老白偷偷在门缝观察,嘀咕道:“这人脸皮可真够厚的。”
“谁说不是。也太不客气了!我都只喝了半碗。”凤麒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咦,怎么是她?”
老白讶了声,无法扭头道:“四公子,你认识这家伙?”
凤麒蛟就骑在他身上,人眼珠子都要顶到一起。
“认识啊,是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