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春游会。
白鹿城,堂堂炎汉天子的四子,刘善,和一帮狐朋狗友喝得大醉,看风景时不慎从城楼上摔下,一连昏迷了五天五夜未醒。
连最高明的医师也束手无策:“四公子大概是没救了。”
四公子府开始准备布置后事,未请来炎汉文圣,来了他的亲传弟子,子吟颜乐。
众人不知,若是墨启在此,定会一眼认出来,这位“颜乐”正是,偷走了他潜龙勿用械本的古衣人,真实名字,乃是曾与高易寒、荆无棘在大夏国师,庄逍遥墓地周旋的孔夏。
同样,也被唐西达学众人斥为,那神秘的宋东达学卧底。
今日,换上这一身北辰士子服,运转易水苍黄诀,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入于白鹿城之中。
经历过这一次生死,又得到炎汉文圣朱陆的灌注,她的修为也是突破了瓶颈,达到了三折聚气的地步。
“只差一步,就可以实现四锻铸龙。”
古衣人看着昏迷的四公子,自语道,“为了秦王,你可还不能死。你还有更大的作用。”
一道长气随着气种的开辟,一丝丝浸入了这天子血脉的体内。
古衣人走后,四公子的眼睛却突然睁开,双脚双手撑直,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人活是活了,但精神出了些问题,这件事很快成了整个白鹿城的街头热谈。
大多数人都肯定,这,是报应啊!
纷纷喜极而泣。
几天过去,消息传到了天子禁城,四公子身体早好得差不多了,但却一直都在借病装晕?从宫里得知,这个消息让炎汉天子非常不悦。
白鹿城人都知道,这刘善一直是个狗腿子,他的嫖资赌资,大部分来自二哥刘轩。他养伤的这大半个月,那帮出身大家贵族,过去终年厮混的兄弟竟然一个都没来瞧他。
真相还一无所知,那些人是怕惹祸上身。
过去,他们肯和刘善玩,是因为二公子刘轩的面子,但刘善被暗算,刘轩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是对待狗的正确态度?
古衣人感叹道:“果然是一个仁爱的好二哥啊,不,还有一个正直的三哥。”
而四公子府里,也有许多变化。
“四公子,屋子里今儿也没动静?怪了,还真耐得住。”
“你们有没有发现,四公子……好像不一样了。他以前从不看书,也不写字……见过四公子。”看到突然出现的刘善,侍女们都慌了一慌,忙起身问安。
她们的嘀咕,刘善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我嗅到一种,我未闻过的花粉胭脂气,在哪里?”
刘善寻过去,不由凑近了些,是那柔软的青丝发香:“在我梦中,有一个绝色仙子,是她救了我。我要找到她。”
上面停着只小小飞虫,他伸手想替她掸去,那名穿着侍女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娇艳的嘴唇发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刘善作罢说了声。
“四公子,我马上就滚!”
三个侍女如蒙大赦,齐齐告退谢恩。
……
刘善穿过月门,来到大殿之后,白鹿炎汉天子的书房。
市井相传,二十九年前,年轻的白鹿汉天子,就是在这里斩下了他兄长的头颅。兄弟相斗,似乎一直是白鹿家的美德。
刘善阻止了通传,径自而入。
乌黑的房门紧闭,两旁虎面侍卫罗列,狭窄的过道上被二十余人填满,汉天子的诸位公子与美人妃皆在。
最年幼的十公子还不满五岁,由生母领着,跪坐在地,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安静。
刘善的到来,只有脸庞消瘦的六公子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名长眉深衣的五旬太监守在门边,他叫路恩,是白鹿汉天子最信任的臂膀,打理这书房内的大小文书。
刘善遥遥看去,路公公道:“四公子。天子在与轩、锐两位公子议事,未得通传不得入内。”
“无妨,我只来给天子请安。”刘善道,“他虽成年,但仍没有资格参与这等机密。往日这些消息,都是二哥刘轩无意中透露出些许给我。”
路公公一怔,旋即微笑。
身后一个女人声音叫道:“路公公,天子将我们都召集来,究竟是什么事?我们都在这儿跪大半天了。”
路公公道:“十美人稍安勿躁,天子自有天子的用意。”
诸位美人眉眼交错,过道间变得火热:“难道是要立世子了?汉天子在二公子,三公子中间选中了哪个?”
一个孩童的吵闹:“娘,我要撒尿。”
“闭嘴。”九美人按住了孩子的嘴,低着头不看一眼。
片刻的沉默,这时房间里传出一个厚重嗓音:“老四来了?路恩,让他进来。”门外所有人都醒了。
路公公看了刘善一眼,见他还在发愣:“四公子,天子唤您进去呢。”
“父亲唤我进去?”刘善道,“汉天子,原来还记得我的名字。”
众人听他这般称呼,与过去大为不同,不由好奇,摔伤还未痊愈?
这份突然的恩赐,那些领着小公子的美人也露出讶然:“天子为何唤这蠢货小子,他一来便唤进去?”
“我也要见天子!”十美人年纪最轻,有些娇惯,但她的要求没有丝毫反应。路公公已经把门用力推上,脸上恢复了那和煦的沉静。
屋内的空气比起屋外更为烫口。白鹿城的两位大公子恭然立在阶下,刘轩一身朱红长袍,身材挺直,而他对面的刘锐眉宇俊秀,竹绿鲜衣,有另一番风度。
“父亲,天子。”
刘善先请了安,汉天子上下看了他一眼:“身子都养好了?起来回话。”
“只是轻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劳父亲挂心了。”刘善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位白鹿汉天子,他年近七旬,虽无练气士的修为,却还是得了国运庇护,如同三十岁一般,有着浓密的须发,一双眼睛泛着虎王的凶威。
汉天子并不满意刘善的回答,说道:“只是轻摔就差点害我又少了一个儿子?刘轩,刘锐,这城楼看来该修一修了。”说得二位公子都笑了起来。
刘善道:“我猜对了。”
“你猜?”汉天子奇道。
“父亲唤我进来,并不是要立我为太子,只是确认我是否真的活着。除此之外,您便索然无味,要将我晾在一边。要继续与您另外的两个儿子讨论天下大事。”
“刘善,你大胆!”
汉天子没生气,打量着他道:“你的伤真的好了?
“我梦中,伤势都已经痊愈。”
“那你侯在一旁。”
说了许久,刘轩、刘锐被批评,或又被指点,一连不觉出了许多冷汗。
汉天子转过头来,问道:“刘善,你今日好大的耐心,往日总要犯困,是开了窍,听懂了?”
刘善道:“我听了半天,才搞懂父亲与哥哥的意思,今日也并非诸美人心心念念的世子之位,而是关于下个月的南北通商,天魔之乱,商道被断,这才是白鹿城如今头一等的大事。”
“说下去。”
“如之前所了解,其实除了寻常商道,这达学等大势力内部,还存在次元界门,沟通着江湖和星海两个空间。在整个炎汉天下,这些达学,如唐西和商北,就有传送界门可以直接联通,如果我们能够使用,那这通商之难也就可以迎刃而解。”
“白鹿城以北,就有一个古代元乾达学废弃的界门,天子是想将这个界门激活,也不必太看唐西达学的脸色。”
刘轩道:“刘善,这界门关系到我白鹿城的生死存亡啊。天魔肆虐,早晚会兵临城下,光靠我们死守,无异于是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