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吃过海鲜,用葡萄漱口。估摸着以红瓜精的脚力,若是不迷路,已经砸破了那十五大王的洞门。
十五大王将炼丹炉视为命根,单凭红瓜精三言两语,绝不肯将藏宝图拱手相让。就趁着这夜色,两家祭出看家法宝。
“到我出手的时候了,这天魔星的气息,越来越清晰了。”
“趁着这瓜精和十五大王搞事,我先一步找到当年那大养气士的洞府,助我养气化龙,渔翁得利为上。对上那天魔星,也多一份胜算。”
隔着窗缝,即便是这样灰暗的夜,瓜藤停满了萤火虫,闪烁出一种璀璨的光芒,就像是天上一整条星河。
“小瓜们,别怪小墨爷爷,除掉天魔星,也算是大功德一件。”
墨启将昏迷的解老汉照顾好,正要开门下山。落地一个晴天霹雳,整座山头都震了一震。外头那阵叽叽喳喳,莫非,莫非第二个瓜精来了?
墨启低头一看,有个小肉墩子抓着他的大腿:“嘿嘿嘿,爷爷,爷爷!我也生啦!抱抱!”
“怪物,滚!”
墨启一脚飞踹。半个小时之后,才渐渐平复心情,一个单身一辈子的老头,突然多了一个“怪”孙子,这种喜忧想要表演出来,真得不容易。太难。
随口的寒暄,墨启才知道,原来这个橙瓜老二修炼的是感应千里长风气。
还好这小子不会读心术,墨启赔笑道:“好孙子,多待一会,长的白白嫩嫩多好看呀。”
橙瓜精揪着他的衣带,一边挠一边掏:“爷爷,爷爷,我大哥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还没回来呀,兄弟们等了他一晚上,眉毛都要烧着了。”
“哦,你大哥呀,他去……嗨,你瞧我这记性,爷爷我前天不是去十五大王洞府要他们还炼丹炉嘛,然后炉子没要回来,还落下一把柴刀,让他帮我去拿,咦,这小子一夜了怎么还没回来?”墨启一拍手,“不会半道上出什么事了吧?听说最近这瓜山附近治安不太好,来了个天魔星,最近还有商北达学的人来搜山……”
“拿柴刀?”橙瓜精皱了皱眉,“爷爷,真的是这样?柴刀……不是就放在你门后吗?”
门后?!墨启余光扫去,这角度不是正常人能看到的,忙说道:“当然不是这一把新的,我丢的那把是我爹传下来的。二孙子,不单是人,柴刀也会老啊。”
橙瓜精点点头:“原来是太公的遗物,怪不得爷爷您这么着急呢。那我去看看,大哥到哪儿了。爷爷,那十五大王的洞府在哪个方向呀?”
比起红瓜精那铁憨憨,这橙瓜精不但顺风耳千里眼人本领过人,心思又见机敏。墨启糊弄红瓜精容易,想来糊弄他,可就难了。心底一硬。这下绝不能,让他们兄弟二人,活着见面。
“二孙子,看了这么久累了吧,先下来喝口水。”
橙瓜精在屋顶上竖起了千里耳,又过了许,收回神目神耳:“爷爷,刚才你叫我?”
墨启装着害怕:“二孙子,你说那八月妖和七月精都是千年修出的老怪,心肠歹毒,他们不会……对大孙子下手了吧?”
“他们敢!”橙瓜精冷哼一声,“借他们十个胆子,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我们兄弟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是先忍不住了。”
瓜藤上一片哗啦啦,笑笑又哭哭,满是阴森鬼气:“二哥,二哥,你看见大哥了没?我们也想吃八月肉哩!”
橙瓜精浓眉微斜,眼珠子转个不停:“看是看见了,大哥果然还在八月洞府里,可是情况奇怪的很……”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墨启见橙瓜精欲言又止的样子。
对于墨启还有弟弟们的好奇,橙瓜精没有立即回答,毕竟把大哥和八月跳热舞,斗脚步的事情直接说出来,是不是有损大哥威严?
有点方。他挠挠头上的橙瓜:“我眼睛耳朵今天有点犯困,真奇怪,大概是刚刚出世吧。那,爷爷,我看我还是到他们洞府亲自走一趟,顺便把那六丁神火炼丹炉也给带回来。”
墨启忙答应道:“二孙子,你一人身单力薄,不如多等几日,你几个弟弟出世,相互也有个照应呀。”
瓜藤一片哗啦,爷爷说的对!我们被镇压了这么久,更不能浪!二哥,等我!
“爷爷,我可以等,可大哥等不了。不要紧的,我们都是天地长气所化的灵体,那八月和七月,区区养气士,气龙再也横竖伤不到我。那十五大王洞府不大,里头倒是有不少蛤蟆腊肉,芳香甜腻,这样,我去给你们取些来。爷爷,今晚咱们就好好庆祝一番!”
“二孙子,一路当心,听说那八月夫人有一面花蛇宝镜,遇上了要立刻回头哦。”
“爷爷,我记得了。你可真关心我们。”
橙瓜精踏上了红瓜精的路程。
瓜藤上天真烂漫吵着:“二哥,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哈哈哈哈……”
这笑声墨启听得暗暗心寒:“魔种,这些瓜精都是魔种……”黯然进屋去了。
比墨启预料得更快,这天晚上不到三更,又听屋外东边天空一道红雷,接着滚来一片飓风,扬眉斗目恶精神,捏合将来恰似真,铜头铁臂黄瓜坐地出世。
黄瓜精一个标准的前滚翻,直接来到屋内,小声问道:“爷爷,你睡了没?”向前一看,床上塞着一对布枕头,被单里裹得鼓鼓的。
黄瓜精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床上顿时血肉模糊,他也没在意:“奇怪,爷爷上哪儿去了?”
“啊,你这是干什么!”
地上影子闪闪晃晃,墨启一个脑袋突然出现,
黄瓜精毕竟才刚出生,坐倒在地:“哎哟,爷爷,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墨启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惨剧,他沉默着将黄瓜精扶起,借着烛火:“乖孩子,爷爷等你多时了呢。”
“爷爷,你别用这种口气……”黄瓜精大眼睛露出困惑,“等我,爷爷你不是在等大哥和二哥回来吗?”
“吱嘎”一声,是墨启轻轻伸手把门关上。
蜘蛛网掉下几粒尘。
墨启满是树皮的脸庞,愈发摇晃。屋子里一片漆黑,黄瓜精更是疑惑,刚要开口,墨启突然转过来。整张脸下垂着,树皮老脸抖动着:“三孙子,现在爷爷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一个人做,你可愿意?”
“大事?”黄瓜精一身钢筋铁骨,这时也起了鸡皮疙瘩,“爷爷,你要杀谁,孙子二话没有,只管替你,也抱了你对我兄弟的再造之恩。”
“呲”的一声,灯烛擦亮了火光。
“呵,爷爷半个身子入土的人能有什么仇家,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七个娃娃。”墨启看着窗外,红瓜精和橙瓜精离去的方向,露出怅然一片,“老三啊,爷爷想了一整天,我们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你两个哥哥都不是十五夫妇的对手!”
“啊,这怎么可能,我大哥一身神力,能大能小,我二哥机敏过人,看天听地,那两个十五大王算什么东西。我站在原地,让他们砍一百下都砍不死我。”
黄瓜精小肉手叉腰,标准的不屑嘴角。
“可见你还是太年轻!”墨启猛地把火烛钉在桌上,试着去拔他头上的瓜,很快就放弃,“你们不晓得这世间有一种以柔克刚的大道理呀。”
“爷爷,你呀不是我说,真太没见过世面了,你不知道当年我们兄弟在外头那是何等的威风,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爷爷知道你们神通广大,是千年前的大魔头,瓜邪,有七条气龙。以你们兄弟的本事,对付那八月根本不在话下。爷爷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刚刚睡醒,就想起那些小蛤蟆精说过,那八月最近新得了一件法宝,那可了不得,是一位神秘仙翁传下来的。一遇上他,你们瓜兄弟就遇上了天敌,十成本事就能用出一成。”
“仙翁,难道是当年那七次重铸气龙的大神通者?”黄瓜精这才上了心,“爷爷,那是什么宝贝?”
“此宝名叫金刚八卦精灵球,极为了得,但凡是遇上厉害的对头,不用硬拼,就打开球盖跳进去。饶是天仙下界,也打不破这个乌龟壳。三孙子,别人伤不到你就骂你全家,你说气不气人?”
“换做我一定气得要喷火。原来如此!哦,我明白了。”黄瓜精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哥和二哥这么久都不回来,一定是对着这乌龟壳没法子,干瞪眼。两边捋起袖子在对骂呢,哈哈哈哈,好玩好玩。二哥也会骂人。”
“爷爷我猜也是这样。”
“那爷爷,难道咱们就拿这什么精灵乌龟壳没法子?”
“法子当然有的,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法宝的主人,他就住在最东边那座大山上的第九个洞府。你现在就出发,请他老人家来助拳,到时打破这什么乌龟壳子只是翻掌之事。”
“好!”黄瓜精大喜道,“好,爷爷,我现在就去。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墨启耐心叮嘱道:“三孙子,此去山高路远,你要千万小心。爷爷也没去过那最东边,听小动物说,快则十天,慢则两月,谁也不知道妖在何处。好在你心性坚定,七个瓜里爷爷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黄瓜精见要离别,临走又三回头,他触景生情:“爷爷,我答应你,不见仙翁不回头。我也去了!”
“好孩子,你悄悄下山,不要吵醒你的弟弟们。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嗯!”
送走了黄瓜精,墨启舒了口气,好险差点就笑场了。他没有再返回草屋,而是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这样从瓜藤那四兄弟看来,爷爷并非失踪,而是和三哥一起去救老大老二。
“这些瓜精长得也太快了,要是他们一起去,这十五夫妇恐怕不是对手啊。剩下这四个还得发育几天。万一他们七个合体,这般嗜杀,这瓜山又是一场浩劫。”
墨启匆匆把解老汉埋了,前行不顾。次日晨曦时分,一个矫捷身影爬上山顶,看那金晖洒遍大地,山坳峰间传出阵阵猿猴咆哮。
树皮一样的脸颊甩出青年的汗水。
“呼呼,那神秘仙翁的洞府,会在哪里呢?”
为了探寻这处隐秘,墨启昼伏夜出观察了许久。这寻龙看山,多少王侯,总在虚幻。
重重叠叠,泼墨山水,仿佛置身迷宫,有如意圈相助,墨启的穿行速度已是常人的数十倍,但即便如此,依旧要迷失在这十万大山之间,蛰伏忍受。
“咦,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