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禹敬掉入海中,浑身经络都被堵上,两仪符法袍影影绰绰,法袍上的两条阴阳鱼融为一个晦暗的圆。
而那个袭击她的人再次朝她脖子上抓来,她抬手护住沉音龟,这是她最后的依仗,可是手刚护在胸腔,两条手臂就丝滑的离她而去,两条手臂朝上浮起,在她惊惧的目光中化作砂砾消失不见了。
悲拗没有出现,紧接着就看到了周围一圈银色的珠子环绕,苏禹敬嘴巴大张,身体剧烈的颤抖,她要死了,这是两仪阁的法鞭,她的手臂再也回不来了,她身体也要被这法鞭切碎......
没有时间悲悯和绝望,这并不算结束,死亡还在朝着她逼近,她脖子上拴沉音龟的绳子断了。
一张脸,这张脸很大很大很饱满,这女人抓住了沉音龟,一脸得意的笑。
这是谁?这是于世静!
那个赤身裸体死在朱三都店内的于世静,也是被苏禹敬断掉一臂的于世静,是小蝶的母亲。
这个女人死了,很多人觉的不可接受,可是很多人接受这个女人真的死了之后,这个女人却再次出现了。
突然,苏禹敬身体停止下坠,一个人抱住她的身体。
她转头看到了卫玉慈的侧脸,在看到卫玉慈脸那一刻,她的恐惧变成了惊慌,那些银色的珠子在碰到卫玉慈时候,卫玉慈身上出现了金色的鳞片,那些银珠珠子在跟卫玉慈身体接触刹那就被反弹开。
于世静抬手,鞭子回到她手里,她依旧在笑,黑压压的海水没有让她发丝乱分毫,没让她衣服褶皱,她好像一个魔,只有苏禹敬能看到。
卫玉慈再次抱住苏禹敬朝着海面游,于世静的眼珠突然碎裂了,她的眼珠里倒映出了卫玉慈身上的鳞片,鳞片太密了,于世静的眼珠太小,她的眼珠很快成了两个万花筒。
卫玉慈被定在海里,苏禹敬表情也呆住了,苏禹敬整个人的身心都坠入了那于世静的双目之中。
一阵眩晕传来,周围光线消失,短暂的黑暗之后,就看到了一片峡谷。
峡谷中到处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一侧山壁山体被雕刻成一个几十米高的人身,不过这个人没有头颅,如果有头颅,那个头颅至少要七八米直径才对。
这个巨石人像伸出一只手,于世静还没有这一只手的一根指头大。
于世静笑着低声说道,“宣鸣岭庙爷的东西,你也敢抢?”
卫玉慈开口了,“小善?”
这个声音像是撒娇,也像是心疼,也像是满含委屈。
苏禹敬被卫玉慈松开,转身朝后看,身后河道中是一个三米高的黑色雕塑,雕塑人头鱼身,那一颗头颅眼睛以上全没了,身上都是密布的裂纹。
苏禹敬朝着四周看,眼睛和心感应到的都一样那个守护圣灵没有在这里,应该早就逃走了。
这一刻苏禹敬感觉到了浓浓的背叛,心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又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她的不安感,就是来自对周围一切的不可掌控。犬夷不是第一次抛下她,这条狗不是见到安休甫怂,而是只要有危险就会逃,就会屈从,名字中带着守护,可是却完全跟守护不搭边。
这个人首鱼身的雕塑传出声音,“你什么时候能机灵一点?我本以为你有苟叔昂,我可以放心走了。”
说完钱善骀抬头,“你就是偷袭寡妇的那个庙爷吧?”
苏禹敬脑袋转回,一脸惊骇盯着那巨大的雕塑,脑海再次出现了娱乐城内寡妇执着的让四楼修道者杀庙爷,原来寡妇真的要杀的庙爷是这个庙爷,不是成原希!
于世静微笑的举起手里的沉音龟,接着看向苏禹敬,
“断我一臂,我断你双臂,本想放你离开的,但现在对不起了。”
那雕塑的另外一只手猛然举起,一指头朝着河道中的那一尊雕塑点去。
河道中人首鱼身的雕塑抬手一拳,山崖上的雕塑收挥手。
这个交手,好像是虚晃一招,双方并没有交手。
“咔擦——”
人手鱼身的雕塑一条手臂掉在地上,身上裂痕更多。
卫玉慈捂住嘴巴,眼泪婆娑缓缓蹲下,她不想喊,也不想叫,只是盯着钱善骀的金身在看。
苏禹敬也在看着钱善骀,一颗心彻底凉了。
寡妇的强势她见过,付征的强悍她也见过,薛诚诚出手她没见,但是薛诚诚不会比叶如燕差,这一点她完全可以确信。
长平府也叫御魔府,钱善骀从在绥原出现,就被一个魔域囚禁,而在漳趾钱善骀的老巢,她还是没有看到钱善骀这个长平府二当家该有的英姿,表现差的不忍直视。
“哗啦——”
钱善骀仅存的手臂掉了,那紧握的拳头在下坠时候摊开,一抹血雾荡起,接着一个男人在钱善骀倒下的同时出现她前方。
这男人出现,一脸夸张的惊讶,朝着四周看看,接着目光看向前方崖壁上的巨大石像,
“大家好啊,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这里瞬间鸦雀无声。
于世静朝后退两步,回到那巨大石像的手心。
这是安休甫,安休甫嬉皮笑脸,看着神采奕奕。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安休甫目光落在卫玉慈身上。
卫玉慈依旧捂着嘴,眼泪更多,看到安休甫激动,可是小善死了,她的悲拗怎么都无法压制。
安休甫目光从卫玉慈身上挪开,仰头看向对面的石像,
“函西乱不乱,我安休甫说了算!我劝你不要把事做绝,大家互留一线,我安休甫做事.......”
那石像上本来退回去的于世静再次朝前,同时手抬起,遥指峡谷下方,一脸嘲讽,
“冒充安休甫?呵呵,他跟庙爷见过,不需要这么强调自己是谁!”
石像的手再次抬起朝着前方一指头再次点出去。
依旧是平平无奇,一指头探出,那刚凝型的安休甫化作一团烟尘散去。
那无头的石像一颗头颅缓缓凝聚出来,开口瓮声瓮气,
“补天阁消失太久了,函西真的没人把我宣鸣岭庙爷放在眼里了?来——来——来——,从今往后,你就是庙爷我的女人,没人敢把你如何!”
说话同时,石像刚才跟钱善骀交锋的那只手再次朝着卫玉慈抓去。
苏禹敬空荡荡的衣袖陡然鼓起,两股雷霆直奔石像胸口。
可是两道雷霆落在石像上如泥牛入海,接着那石像硕大的头颅双目两道雷霆朝着苏禹敬射去。
卫玉慈身上鳞甲再次出现,挡在了苏禹敬前方。
“轰隆”一片尘土炸开。
卫玉慈半跪在地上,身上出现了重影,那石像嘴唇微微开启。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