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休甫,“人贩子把我卖到函西一个村里,买我的那户人家,以为我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但知道我已经十二岁了,嫌我年龄太大,就把我带到绥原扔了。我在天桥下面呆着,我不想捡地上的吃的,实在饿的受不了,我就去偷,去抢,被个卖芝麻饼的男人绑在他店门口一天。”
钱善骀,“是广场北面,潮流前线那条街入口外的天桥吧?”
安休甫一脸惊诧,“你怎么知道?”
钱善骀,“我都跟你说了,我来绥原是跟着我爸来洗掉刺青,我这两年一直都在绥原。你接着说啊。”
安休甫这些往事以前不提,是想起来就心烦,但现在经历的生死太多了,所以以前的事,可以敞开说,
“那年十月中旬就下了一场雪,我差点在天桥下冻死,是我姐安秀妍把我带到孤儿院的。孤儿院每天有人去拍照,而且穿的衣服很破,甚至故意把新衣服弄旧弄脏......我觉的他们很虚伪,他们就利用一群无家可归的小孩骗钱,我就不在那里待着,只要有机会,我就往外跑。
后来跑出去了,给一个饭店洗碗,他们一天给我十块钱,管吃管住,但没几天,吃剩饭吃的坏了肚子,吃什么都胃酸,体重下降到四十多斤,他们怕我死在店里,就把我赶了出去,还是我姐找到了我,她把我又送了回去,但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就是饿死了,也不想他们管我,我一直往外逃.......”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安休甫拿过手机看看,是冯庚年打的电话,安休甫接通。
冯庚年咳嗽一声,拿捏一下语气,这才慢条斯理说道,
“小安啊,最近过的咋样?”
安休甫,“凑合着过,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冯庚年,“咳,我听小默说你毕业了,我觉的该继续深造,如果差钱,哥哥我资助你!”
安休甫站起来笑着说道,“你这是又发横财了?省下来以后回村里盖别墅娶媳妇吧,我不缺钱。”
冯庚年,“娶媳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能对小默始乱终弃,她只要点头,我就选她了!”
安休甫哈哈笑,“你那么委屈自己干啥?”
这冯庚年见到白静君跟个哈巴狗一样,这背地里,却依旧端着架子。
冯庚年,“女人嫁过一次就不好找对象了,哪像男人?你不懂!”
安休甫,“她直播间里那个榜一大哥‘安全第一’是你吧?”
冯庚年短暂沉默,“我靠!你怎么知道是我?小默知道不?”
安休甫,“你除了会写名字,大概就会写个‘安全第一’!”
冯庚年呵呵笑几声,“还是你了解哥哥,哥哥最近发了一笔小财,还有一笔大财年底到账,你缺钱不?要是没钱,哥哥我把这钱给你。”
安休甫,“我真的用不着。你以前这么豪迈该多好啊?欠我几千块,我一天追着要都不给。”
冯庚年,“咳,以前是真的穷,想给也没得给。小安啊,你既然看她直播,你知道那个一直跟我争榜一的人是谁啊?”
安休甫,“我好几天没看了。”
冯庚年,“你帮我问问,我看她们两个互动很频繁。”
安休甫笑着说道,“好,你别冲榜了,要是想给她钱,直接转账过去,打赏平台要拿走一半的钱,别当冤种。”
冯庚年,“平台是谁?我艹他麻痹的老子给小默的钱他都敢拿?”
安休甫呵呵大笑起来,“我说的是直播平台!”
冯庚年,“那我最近打赏了五万,被他们拿走两万五?不行,这事没完,这个直播平台是谁搞的?老子钱也敢贪,活腻歪了,这比红楼下面开赌场那帮孙子都心黑!”
钱善骀呵呵笑,她发现安休甫这个朋友像个傻帽。
安休甫,“平台有平台的规则,别瞎闹了。”
冯庚年语气一冷,“规则?规则他麻痹的规则,劳动法在那里摆着,哥哥我说不给工资,你能把哥哥我咋样?别人给你划个道道,你就必须跟着走?你缺心眼啊?你又不是拉磨的驴,这事你不用管,我去找公司白律师,我让直播平台吃了我的都吐出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
钱善骀笑着说道,“你这个朋友真天真啊,开直播平台,人家没有法务?”
安休甫笑着看看窗外,“我觉的他应该能要的回来。”
钱善骀,“为啥?”
安休甫笑着说道,“他就是找茬的。”
钱善骀,“警察不抓他?”
安休甫,“我都说了他是故意找茬,别看他不识字,心眼很多的,肯定不会吃亏。”
钱善骀抿嘴,“你觉的他是一个好人吗?”
这一刻,她想到自己的父亲钱杰平了,当地多数人都怕他,他很能利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敲诈人。
安休甫挠头,“你还小,我不想给你回答这个问题。”
木良义、叶秉良,甚至苏芷芊,都隐晦的说他交友有问题。
可是好人在哪里?朱三都算吗?木良义算吗?寡妇算吗?苏道修算吗?官时鸣算吗?杜老魔算吗?
如果那些人都不是好人,那按着比例算,这世界大概没什么好人。他一直很清楚,只是立场问题,这个世界远比童话故事复杂,故事里正邪对立,但现实中,哪里去找那么纯粹的好人和坏人?
钱善骀,“我爸,我爸跟你那个朋友很像,我想问问你,你觉的他在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安休甫认真说道,“朋友!很好的朋友!”
钱善骀,“他欠你工资,你为什么还跟他是朋友?”
安休甫,“他之前是做包工头的,但是建筑商不给他结账,所以他也只能欠着我的工资。我去要钱,他为了防止其他人跟着一起去要工资,就把我打伤,而我呢?我也是个无赖,我就不信邪,专门凑上去让他打,他打了我,又要陪我医疗费,还要陪我误工费,我躺着挣钱,而他呢?因为打了我,其它工人不敢逼着跟他要钱,你说我是好人,还是他是好人?后来,他救过我的命,而且不止一次,而我,也救过他的命,还替他找了个工作,我和他就是这样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