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老爷子推开房门,噔噔噔下楼。
他直接在客厅桌子前坐下,提笔就开始检查。
全程那拧在一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时针缓缓滑过“12”,彰示着零点的到来。
王管家半夜喝水,途经客厅时都看傻了眼。
“老爷子,您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黄妈站在一旁急得不得了:“老爷子说要给沈小姐检查一遍有没有漏讲的题型,都检查了四个多小时了,怎么劝都不听。”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战老爷子明天要上考场呢,比临时抱佛脚的考生还夸张!
管家眉头紧皱:“这怎么行,老爷子年纪大了,这样下去可是要把身体熬坏的!”
两人正小声商量着该怎么劝。
突然,大门被人推开。
一道身着军装常服,挺拔冷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顺着挺括严谨交叠的衣领向上看,那张不轻易起波澜的淡漠面容上,比往日多了几次不易察觉的愕然。
“爷爷,你这是?”
战景淮话还没说完,就被战老爷子手指抵着唇,嘘声打断。
“臭小子小点声,别吵到对面的梨梨,人家明天可要高考,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负得起责吗?”
说完战老爷子还白了他一眼,接着检查。
战景淮:……?
他在自己家说句话,还吵到对面的沈梨了?
王管家和黄妈也是摊摊手,表示无奈,只能随老爷子去了。
第二天一早。
沈梨早早便醒来,伸了个懒腰打开窗子,迎着朝阳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嗯,精神十足!”
沈梨精神百倍地下了楼,却看见她妈妈正在客厅里打哈欠。
姜书兰一个接一个,打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梨:???
“妈,你昨晚没睡好吗?”
姜书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笑了笑:“妈没关系,饭已经做好了,你快去吃了,再检查检查考试用的文具,千万别出错。”
沈梨乖巧应下,吃完饭检查完考试用具,收拾好准备出门。
却不想推开门一看,院子门口正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宽肩窄腰,身形挺拔,白衬衫配黑西裤,衬衫扣子严谨地从头扣到尾,严丝合缝,宛若一棵立在那里的挺直青松。
听到声音,战景淮也回过头。
男人向来严肃沉稳的眸子落在沈梨身上,不着痕迹地在她乌亮的发丝和简洁的白色裙子上打了个转。
战景淮眼神短暂地一顿,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他客气地冲她们微微颔首:“姜阿姨,小梨。”
沈梨眨了眨眼,黑润的眸子里透出几分纯然的疑惑。
“战大哥,你在这……有事找我?”
每次听到他叫她“小梨”,她心里总有种微妙的感觉。
战景淮言简意赅:“这两天,我来负责接送你进出考场,避免意外。”
母女俩不用细想,都猜得出这是战老爷子的意思。
想到之前几次意外,姜书兰自然以女儿为先,点头:“也好,有景淮一起,也能多一种保障。”
“这样,宝儿,就让你战大哥陪你去考场,正好妈妈留在家里准备午饭,等你回来吃,怎么样?这样也不用为没时间做午饭发愁了!”
姜书兰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
她原本还正担心中午接了女儿回来,没时间做饭,在外面吃不放心呢。
沈梨张了张嘴,看看母亲又看看战景淮。
虽然她觉得不太好,但似乎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了。
反正高考也只有三天,让他送就让他送吧。
沈梨点头答应。
临行前,姜书兰再三嘱咐战景淮:“景淮啊,阿姨就拜托你了,真的是给你添麻烦了。”
战景淮坚定地点头:“阿姨您放心,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伸手接过沈梨手里拎着文具的布包,这个动作自然到他自己都没发现异样。
沈梨想要拒绝,可这男人已经转身走出了三步远。
姜书兰一看,果然放心不少,目送他们出了军区大院。
去往考场的路上,沈梨开始是与战景淮并排行走。
可这男人的身高实在太给人压迫感,加上他时刻当真把“站如松行如风”践行进日常中的人,看似始终目视前方,实则眼观六路,在他身旁走,很难不有压力。
再加上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个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停留半分钟。
沈梨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有意无意地便落后战景淮半步,在后面望着他肩膀走。
然而就在她挪到后面的下一秒,男人就有所察觉,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
就在沈梨觉得这样不太好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的人,身形渐渐松弛了许多。
他的脚步也没从前迈得那样快,倒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感觉了。
沈梨看得愣了愣。
他这是,猜到她在他身边走有压力,所以在配合她吗?
沈梨正想得出神,战景淮冷不丁地停住了脚步。
沈梨一个没注意,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
“啊……”沈梨一手捂着头推开,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战大哥,我刚刚没太留神。”
“嗯,我知道。”
战景淮面色没什么变化,转过身,望着她额头上那块微微发红的地方。
“疼吗?”
夏日的热风吹拂而过,阳光下将男人原本清冷的面容,浓郁的眉眼,硬生生勾勒出几分野性难驯的蓬勃意味。
明明是这么热的季节,看着战景淮,却好像站在树荫下。
沈梨觉得有些不真实,错愕间,竟然忘了回答。
等她回过神时,男人修长的指尖已经在她发间停留,将那片树叶拿了下来。
恍惚间,她差点以为他的指尖要触碰到她的脸颊了。
周围已经聚满了八卦的人群,直直地看向两人。
战景淮静静地站在那,望着她,等她回答。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极力克制。
刚才只差一点,他就伸手去揉她的额头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触碰的——
并非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