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战彦卿现在不能动,恨不得立刻拿着针线,把自己儿子这冰冷无情的嘴给缝住。
战彦卿难得有几分局促,“那我们也是真心相爱,你小子都没谈过恋爱,懂什么?”
“没质疑您跟我妈的感情。”
战景淮无声叹气,他将温度适宜的温水递到战彦卿的手中。
他把沈梨给的急救丸拿出来,“先吃药吧。”
被儿子知道了自己年轻时的那点荒唐事,战彦卿哼哼唧唧,难得有几分别扭。
战景淮摸了摸杯壁,“好像是有点凉了。”
他扭开保温杯,又倒了些热水,监督战彦卿喝下去。
“你还给我换个杯子,也不嫌麻烦。”
战彦卿嘴上这样说,没有放过战景淮微妙的神情。
小对象给的杯子,真是一点气息都让外人沾啊?
战景淮面色如常,把保温杯往后面放了放,遮住了战彦卿的视线。
“一样的。”
战景淮一本正经。
“你要是有本事……”战彦卿咕嘟咕嘟喝下去了一半,灵泉流过咽喉,给身体四肢带来了微妙的力量感。
他惊讶得语气都顿了一下,一饮而尽。
战景淮皱眉,“什么?”
“你有本事在沈梨面前也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看人家啥时候才能搭理你。”
战彦卿把那句话说完,从战景淮的手里抢过保温杯,“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水,怎么这么好喝?”
他也知道儿子对这保温杯的重视程度,老老实实把水倒出来,然后像是品茶一样,小口小口喝下去。
身体的疲惫感仿佛被一扫而空。
刚才复健所造成的肌肉疲累也得到了舒缓,甚至是腿部,也感到一阵暖流涌过。
战彦卿神奇道:“我这未来儿媳妇的给你的,好像确实不一样,里面是不是加了一些药物成分?”
“什么药物成分?”顾言秋推门进来。
战彦卿像是被猫吓着了的耗子,把保温杯放在了枕头底下。
顾言秋对沈梨的态度还很模糊,这个时候,纷争能少一点是一点,免得母子二人就在病房里吵起来。
战景淮倒是淡定如常。
他把急救丸碾碎,敷在了战彦卿的伤口处。
伤口处的皮肉感到了一阵清凉,肌肤修复时产生的瘙痒感褪去。
急救丸虽小,但是药效很强。
按照沈梨的叮嘱,战景淮只在伤口上撒了细细的一层粉末。
“这是新的伤药?”顾言秋随口问。
她问战彦卿,“感觉怎么样?”
“一开始有点烫,但是后面就舒服多了。”战彦卿诚实回答。
闻言,顾言秋脸上才出现轻松的神色,扭头对战景淮说。
“你爸爸这边有我,你回部队去吧,不要耽误了正经事。”
部队有紧急任务,战景淮的事情繁忙,只有抽空才能到医院一趟。
战景淮从容点头,然后在战彦卿目瞪口呆的神情下,伸手探进了枕头下面。
把粉紫色的保温杯抽出来,拿在了手心。
杯子拿在他指节修长的手里,都显得格外小巧可爱,像极了沈梨本人。
“这是哪来的?”顾言秋疑惑,她瞪向战彦卿,“你什么时候用这种颜色的杯子了?”
战彦卿被自家媳妇的眼神盯得身上发毛,但出于父子之间的道义,还是决定站出来替战景淮扛下这个“重担”。
但战景淮就像是看不懂自家亲爹的眼神示意一般,从容道:
“这是我的。”
话音刚落,病房剩下两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战彦卿摸了摸鼻子,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
而顾言秋的心情就像坐了一个过山车,从万丈的高空直冲而下。
非但没有平静舒缓,而是现在巨大的惊讶中回不过神来。
“这是沈梨的?你和沈梨共用一个杯子?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接连三个问句。
她这是错过什么了,怎么几天不见,她就跟不上节奏了?
顾言秋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拔高,看到战景淮相当于默认了的神色,气得坐在凳子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给我说实话,我高血压快要被你气出来了,我有知情的权利。”
战彦卿不妙的猜测成真,他完全插入不到母子二人的争斗中。
在一边急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到最后索性用被子蒙住了头,躺下闭目养神。
眼不见,心为静。
左耳朵进,也可以右耳朵出。
千钧一发之际,病房门被人敲响,暂时让顾言秋的火力转移。
她起身开门,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苏毅和尤夏云夫妻二人,带着女儿苏雅歌来探望战彦卿。
顾言秋闪身把这一家人迎了进来,因为雷厉风行而略显冷淡的脸上出现了真心实意的笑意。
苏雅歌好奇地在父母二人身后往前张望。
第一眼,就被屋内存在感极强的战景淮吸引。
战景淮垂下眸子,视线温柔地注视着手中的保温杯,修长又不失力量感的五指在杯身上细细摩挲。
坦率来讲,他的手算不上保养得当。
指节有几处常年拿枪而磨出来的茧子,也有一些训练时留下的伤痕未曾消退。
可谁都知道,这是一双有力可靠,能让人依赖的双手。
苏雅歌打量的视线被战景淮发现。
男人幽深狭长的眸子看了过来,不带任何温度,冷淡疏离地点头示意。
他的脊背挺直,哪怕只是随意站立,也像大雪压不弯的青松般遒劲。
战景淮五官优越,剑眉之下的黑眸,眼神坚定,炯炯有神。
但那双眼睛并未在苏雅歌的身上停留太久。
战景淮礼貌地与夫妻二人问好,便抬腿走出了病房。
男人冷厉的气场没给他们一丝搭话的机会,然而他面上冷淡,心里却想着那道纤细动人的身影。
战景淮眼神微动。
沈梨的药又帮了父亲,他便是有理由答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