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书仪带着孩子下来散步,正好看到沈安念跟大娘斗嘴,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她原本想让柳显宗去找叶师长,招待好赵师长,也算得上在叶师长面前露露脸。
谁知道柳显宗不愿意,还说这些是歪脑筋,他不靠这个出头。
丁书仪都快气死了。
他要是再不在领导面前多表现,还怎么升职。
他在营长这个位置坐了多久了,连到这边没多久的秦正祁,都已经升成副团长了,他难道就一点不羡慕。
可任凭她怎么说,柳显宗就是不为所动。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找机会结识一下大领导。
她带着孩子在下边转悠了挺久,就是没见人出门,她又不好进到秦家去,只能在外头等着。
看到沈安念转身回家,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
刚刚在大礼堂,她听说沈安念似乎是叶师长的女儿,她管周舒宜叫妈。
怪不得她能升职这么快呢。
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身份背景,肯定比她做得更好。
柳云清在下面走了很久,觉得有些累了。
“妈妈,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我有点累了。”
丁书仪逛了这么久,也没见个人出来,猜想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便带着孩子回去了。
柳显宗看到他们回来了,柳云清的额头还挂着汗,去给她打水擦脸。
“怎么今天去散步了这么久?”
丁书仪接过他拧干的毛巾,给柳云清擦脸,“我看着清清还算有精神,就让她多走走。”
孩子确实好了不少,王医生说不用动手术了,吃药就可以。
这让她放心了不少,平时有空了带她多去锻炼锻炼,增强她的体质。
柳云清仰起小脑袋,乖乖让她擦脸,直到擦好脸了,她才问道:“妈妈,我能吃饼干吗?”
“可以。”
柳云清高高兴兴地跑去打开抽屉,翻出饼干。
弟弟也跑了过来,跟她一块儿坐着吃饼干。
丁书仪把毛巾清洗干净,忽然说道:“咱们要不要也请个人过来,帮忙照顾孩子?”
柳显宗下意识就想要呵斥她。
请保姆的这个行为是享乐行为,是会被人诟病的,说不准还会被举报。
他们家就两个孩子,并不算多,家属院里的军嫂生了三个四个,照样自己带孩子。
他们要是请保姆,岂不是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可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也看得出来丁书仪照顾孩子,确实很辛苦。
“会不会不合适,请保姆会让人说闲话,到时候对你我恐怕都会有影响。”
丁书仪非常不满,“凭什么不允许,沈安念不就请了保姆,每天舒舒服服的不用干活。
她能请保姆,别人为什么不能请?”
柳显宗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在丁书仪和孩子没有过来的时候,他经常到秦家去做客,沈安念根本不像她说得那样,什么都不做。
相反的,即便请了保姆,她还是帮忙干家务的。
“沈厂长是手头上事情多,咱们部队里这么多的厂子,她样样都要看着,平时就很忙,没时间照顾孩子。
再说她还要到处出差,忙活各种事儿,家里没有人帮忙照顾不行。
我们跟她不一样,我们不用出差,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哪用得着请保姆。”
丁书仪更加不高兴了,“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如她,是不是?”
柳显宗很无奈,他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不过他之前跟丁书仪谈过,多多少少明白她的心思。
她一直掐尖要强,遇上一个样样都出众的女同志,就下意识跟她比。
可要比也不是这么个比法呀,比待遇的前提是得先比贡献。
家属院的人对沈安念请保姆的事没意见,是因为她需要处理的事多,而且还是关乎部队工厂发展的大事。
而且她家里的两个孩子还小,实在离不开人。
要是让她辞退保姆,让她自个儿回家照顾孩子,别说家属院的人不同意,只怕连旅长都不会同意。
她是真能给部队赚来真金白银的人,部队里根本没有人能够顶替她的位置。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然也很好,可你们俩不一样。
再说沈厂长是真的忙,没那么多空忙活家里的事。
咱们就不说她这次到港城谈生意的事,咱们离得太远,不知道发生什么,不好说太多。
我就跟你说说年前的事,那时候还没有罐头厂,纺织厂的布也没有人买,大家都发愁,不知道货要往哪里卖。
是沈处长带着老方,一遍一遍往扈市跑,去跟工厂谈。
那工厂是什么地方,眼睛都长到天上,哪能瞧得上咱们的东西,他们十有八九被拒绝。
老方那么一个大男人,脸上都挂不住了,可沈厂长还是一遍一遍往扈市跑,要换成你,你受得了吗?”
丁书仪试着想了想那场景,她压根不会受这种气。
凭什么自己要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
柳显宗看到她没说话,继续说道:“咱们家属院里有眼红的,有说酸话的,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质疑她厂长的身份。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做了多少事,给这里带来多大的变化。
要是没有她,家属院的嫂子们估计还在下地干活,过着啃红薯吃高粱米的日子,哪有现在的米饭吃,还有肉吃。”
丁书仪撇了下嘴,“我就提一嘴,你说了这么多句,你可真欣赏她。”
柳显宗听到她的话,板着脸呵斥她,“这种话哪能随便说,要是让人听到了不好。”
“在咱们家里,哪有人听到。”
“你在家里说惯了,到外边容易嘴上没把门的,要是传出去了,你说对咱们有没有影响。”
“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行了吧。”
丁书仪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她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装作生气离开。
柳显宗看着她的背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前他回家的时间少,跟丁书仪相处的时间也少,摩擦没有那么多。
现在人住在一块儿,他慢慢发现丁书仪的变化很大,跟他记忆里那个知书达理的女同志相差甚远。
他轻呼一口气,把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压下去。
要是把眼前的人,跟记忆里的人作对比,这日子怕是要过不下去了。
沈安念丝毫不知道丁书仪因为自己的事,跟柳显宗发生了争执。
叶师长他们喝得差不多了,秦正祁便送他们去招待所休息。
沈安念知道周舒宜爱干净,特意给她准备新的杯子,毛巾,牙刷,枕巾,毯子,省得她用招待所里的东西,心里膈应。
周舒宜看到沈安念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心里十分熨帖。
还是女儿贴心,知道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