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念去酒厂的时候,薛丁香一看到她,就问她林意夫妇有没有到她家里去。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薛丁香长叹一口气。
林意夫妇去她家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她本来不想收的。
那天出力的主要是沈安念,她根本就没做什么事儿。
可她想要把东西还回去,王大娘却不愿意,两个人还差点在客人面前吵起来。
她实在不想在外人面前争吵,再加上林意夫妇的劝说,她只能把东西收下。
可想到王大娘把东西收下,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她就觉得丢人。
沈安念:“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林同志他们是诚心过来感谢,你把东西收下也没什么。”
“你是没见到我婆婆那样,见到东西就不肯撒手了,真是太丢人了。”
沈安念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法劝她。
她自己也见识过王大娘有多奇葩。
要是让她跟王大娘一块儿住,她怕是一天都待不住。
薛丁香算是能忍的了。
薛丁香又是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她这人就爱贪图便宜,跟她生气是自己气自己。
可你不知道,东西收了就算了,她把东西全都锁起来,一点不让苗苗吃,还说要把东西带回去给她的大孙子。
要是她愿意走,我恨不得再送她些东西,让她一辈子都不过来了。
可她却不走,我烦都烦死了。”
沈安念见她一脸的愁苦,问她,“她们还没打算回去?”
“在这边好吃好喝,还不用干活儿,她们哪舍得回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了怨气。
沈安念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事儿你可以跟王排长商量,她们总不能一直跟着你们生活。”
“我也跟他说过,可他总说他娘把他养大不容易,让我让着她们点。
我现在也想通了,我是指望不上他了,要是他娘惹急我了,我也不会对她客气。”
“丁香姐,你这么想就对了,俗话说得好,忍一时变本加厉,退一步越想越气。
你那婆婆就不是一个能温柔对待的人,你要是不想吃亏,对她的态度就要强硬起来。”
薛丁香从来没听人跟她说过这种话,不过她觉得这话简直太有道理了。
她越是忍让,王大娘就越变本加厉。
她干嘛还要忍,她又没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你说的是,我昨天就跟她吵了一架,心里舒坦了不少。
往后她要敢对我指手画脚,我可不会顺着她。”
怪不得看她心情这么好呢,原来已经吵过了。
“这样才好,宁可把人气死,也不让自己受一点气。”
薛丁香心情大好地笑起来,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是不是要找人做衣服?估计我婆婆又得去找你。”
“找我也没用,这事儿是方处长处理的。”
薛丁香想到王大娘这两天一直问她,有关方处长的事儿,她隐隐有感觉,她婆婆有可能要改变目标了。
不过她定下这个目标也够呛。
算了,随她折腾去吧。
不让她折腾,她还觉得自己在阻碍小姑子嫁人。
等她自己踢到铁板,才会知道回头。
沈安念是在方处长招到人,把人安排进临时厂房后,才在服装厂露的面。
秦母担心沈安念会累着,除了帮忙面试之外,还主动承担起教她们的任务。
这些活儿她都看沈安念做过,怎么给鸭绒消毒,去异味,她都有经验。
沈安念看见他们这样有条不紊地忙活,终于放心了。
让她不满意的是,缝纫机太少了,只拿到了七台,压根不够用。
可方处长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想尽办法,只能拿到这么多。
现在订单少,而且款式少,缝纫机还算够用。
要是他们想要加大规模,肯定不够用。
一个正用缝纫机往料子上缝向日葵的人,忽然问道:“这是不是太花俏了?”
葵花金灿灿的,一看就很明显,不太符合艰苦朴素的要求。
沈安念看了她一眼,说道:“不会太花俏,这是出口到苏国的,向日葵是他们的国花,象征光明,寓意很好。”
那人见她回答自己的话,“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秦母:“她是酒厂的厂长,也是我儿媳妇。”
那人的眼睛一亮,她听说过这人。
二十岁的厂长可不常有。
“原来你就是沈厂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沈安念眉梢一挑,“你认识我?”
“我当然听说过你,我早就想见你了,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你真是太厉害了,办了这么多的厂子,你简直就是我们军嫂的榜样。”
旁边的军嫂也应和着夸起她来。
沈安念都被她们夸得不好意思了。
她其实也没那么好,她只是做了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
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非常不屑地冷哼。
“拍什么马屁,这些事又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怎么有人厚着脸皮,把所有功劳都说成是自己的。”
这话骂的是她吧。
她并没有把功劳全都归功到自己身上。
她一直觉得三团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沈安念抬眼朝说话的那人看过去,年纪三十五上下,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表情也很严肃。
“我从来没说过,这一切是我个人的功劳。
我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有太多做不到的地方。
三团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那妇女听到她这么说,冷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忙活,再不看她。
最先跟她打招呼的那个人,跟沈安念小声说道:“刚刚跟你说话的,是李团的爱人,她叫佟彤,事儿可多了。
你甭听她说的,你就是厉害。
以前三团什么样,现在三团什么样,大家有眼睛,自己能看到。”
“谢谢你。”
那人一挥手,“嗐,你谢什么,我又不是替你说话,我说的是实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冬天,冬天的冬天。
以前是在四团里帮忙种棉花,可比在这儿缝衣服要苦得多了。
沈厂长,咱们这活儿能到什么时候?”
沈安念还真的不知道,若是有布料的话,她们可以一直生产下去。
可没有布料,她也不清楚,这活能到什么时候。
“四团生产棉花不少,就没想自己办纺织厂吗?”
“我听人说四团以前也想过自己纺布,不过自己纺出来的土布,拿到供销社去,那些人根本不喜欢,他们更喜欢工厂做出来的布。
机器太贵了,我们哪买不起,所以团里种出来的棉花,就只能卖到纺织厂了。”
以四团现在的财力,想要买机器恐怕得伤筋动骨。
要是三团挣钱了,倒是可以把钱贷款给兄弟部队,帮助兄弟部队发展。
只是现在三团还没到那个地步,估计到明年,差不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