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念跟秦正祁走回家去,她拿着手电筒,不住地晃来晃去,秦正祁扶住她,“走路小心些。”
沈安念忽然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朝秦正祁做了个鬼脸,“吓不吓人?”
“你有什么吓人的。”秦正祁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是不是不高兴了?”
沈安念停止了作怪,把手电筒给拿了下来。
“我只是想到我爸妈,黄同志身边还跟着儿女,可我爸妈只有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叶师长不是说了,他已经跟那边取得了联系,交代那边的人照顾岳父岳母,。
有了他的交代,岳父岳母的日子不至于会太难过,你不用担心。”
沈安念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就是有点儿想见他们,想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沈安岁正在兴高采烈地试戴草帽。
草帽是秦母特意为她编的,很适合她,小巧又可爱。
明天就开始秋收了,学校组织大家下地劳动,沈安岁对此十分的好奇,让秦母准备好镰刀和手套,想要一展身手。
秦母看见她在屋里试戴草帽,跟她说道:“快把草帽脱下来,在屋里戴草帽,往后长不高。”
会长不高,那可不行。
沈安岁赶紧把帽子脱了下来,“大姨,我就试着戴了一小会儿,不会有事吧?”
“没事儿,脱下来就没事了。”
沈安岁把草帽放到一边,再不敢乱拿了。
这会儿天晚了,沈安念让沈安岁去睡觉,自己去洗澡,回来以后坐在椅子上开始做面膜。
这几天老是跑外面,她的皮肤都快要晒黑了。
秦正祁见她久久没有回房间,走出来一看,她顶着满脸的黄瓜片,睡着了。
他走上前去,把她脸上失水的黄瓜片拿下来,露出了一张干净白皙的小脸。
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一只手扶着她的背,将人抱了起来。
沈安念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脸,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侧。
秦正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不回房间睡?”
“我太困了,一时没忍住就睡着了。”她的脸轻轻地蹭了蹭,“好困,想睡觉。”
她分外眷恋的模样,让秦正祁心头发软。
回到房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人抱住,像哄小孩一样,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入睡。
直到她彻底睡熟了,秦正祁这才把人放到床上。
第二天沈安念是被广播吵醒的,广播里传来宣传干事甜美的声音,还有各种又红又专的语录。
秋季抢收,对大家来说是最重要的活儿。
秋收时间紧任务重,容不得半点耽误。
秦正祁已经起床了,身为三团的副团长,在这期间他要负责好秋收的各种调度工作。
家属院里的家属是不用参与劳动的,不过很多家属都是乡下人,知道秋收有多重要,组织了一个志愿队,主动下地干活去了。
沈安念大着肚子,不用下地,秦正祁安排她一些后勤工作。
她起床的时候,家里忙开了,秦母和沈安岁急急忙忙吃完早餐,就要下地去。
现在学校放假,老师让人在田埂集合,沈安岁要赶紧过去。
看见沈安念出房间,秦母叮嘱道:“念念,你先吃早餐,不着急啊。”
沈安念看了一眼外头灰蒙蒙的天,揉了揉眼睛,“这么早就要下地吗?”
“早上天气凉快,干活能少累一些,下午日头太晒,干不了活儿。”
沈安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母:“那我们可先走了。”
沈安岁也朝她挥挥手,“姐,我们先走啦。”
她们急急忙忙地出了院子门,志愿队也出发了。
稻谷成熟了,金灿灿的稻海一直延续到天边,沉甸甸的稻穗压在枝头,让人看一眼,心中便满是丰收的喜悦。
大伙儿不用打招呼,一到田埂就往稻谷地里钻,刷刷刷就割倒一大片。
稻谷刚刚割倒,立马有人绑好扎紧,运到脱粒机那边脱粒,一车车稻谷运到晒谷场。
广播播放着激昂热血的革命歌曲,给大家加油鼓劲,听得大家干劲十足。
早上十点多,太阳渐渐升高,大伙儿也干了三个多小时的活儿了。
沈安念领着一些年纪大一点,不方便下地的老头老太太,给大家送来解渴败火的绿豆汤。
大伙儿喝完绿豆汤,把嘴一抹,继续忙活去了。
沈安念去地里转了一圈回来,又去晒谷场看了看。
看见那些金灿灿的稻粒,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呀。
到了中午一点,大伙儿才陆续收队,回食堂吃饭。
炊事班的战士,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饭菜尽量做好。
早上第一顿吃的是鸡肉,方处长大手一挥,宰了五十只鸡。
乍然一听,觉得这个数量还挺多,可下地干活的官兵和家属,拢共就有三千多人,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三四块鸡肉。
不过大伙儿都吃得很满足,油水这么足,还能吃鸡,还要啥自行车。
灰头土脸的韩禛,坐在食堂里吃饭,心酸得差点没忍住落泪。
他都打算改革换面,重新做人了,才到这边来工作,可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先得参加家属院的劳动,那还算好的,晚上就两个多小时,撑一撑也还能过去。
可这会儿还要让他去下地割稻谷,那可是重活呀,才一早上就累得他直不起腰来。
他都不想干的时候,旁边的人咔咔咔一顿忙活,连头都不抬,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输人,现在真是累得没有半点力气。
沈安念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他耷拉着个脑袋,全然没有以前的半点娇贵之气。
劳动果然能改造人。
不过她担心韩禛会以为自己在幸灾乐祸,把脸上的笑收了收,问他,“劳动一早上,感觉怎么样?”
韩禛抬起眼看她,没好气地说道:“你看看我这鬼样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安念打量了他好几眼,看起来是累得够呛。
“秋收活是挺重的,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他这一上午差点都没熬过来,还得熬过这一段时间?
“要多久?”
“要多久我也不是很清楚,听那些有经验的老兵说,按这速度的话,十天就差不多了。”
“十天,那么久?”
韩禛心死了。
她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就这个劳动强度,不用十天,就明天,他就累趴下了。
不干了。
他不干了,谁都别想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