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爹一共有五个孩子，这些年拼死拼活把你们拉拔这么大，让你们读书，从没有亏待过你们。
老大，当初是你自个儿不愿意读书，读了小学就不愿意上学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秦大哥点头，“妈，是我脑子不灵光，不愿意读书。”
秦母又看向秦老四，“老四，我跟你爹送你读到初中，是你自己考不上高中。
后来你学了两年算账，我跟你爹想了不少门路，帮你在公社里找到会计的活儿，工资不高，也能养活你自个儿。
你还没结婚之前，钱我都帮你收着，给你娶媳妇用。
你娶了媳妇儿以后，每个月给家里六块钱，剩下的工资留给你自个儿花，你说说我有没有亏待你？”
秦老四看着秦母严肃的表情，估计家里出啥大事了，他妈怪吓人的。
“妈，到底出了啥事？”
秦母一张脸拉得老长，“你就说我有没有亏待过你？”
“没有。”
“老三在部队当兵，你们见着他津贴多，可那津贴都是他用命拼回来的血汗钱。
你们不要光见着他津贴高，见不着他受了多少苦，老三这身上留了多少伤。
是，我是心疼老三，一年到头没能见几回面，我哪能不心疼他。
可我再心疼他，我也没拿你们的东西来贴补他。
今天我把话就放在这儿了，你们大了，心思浮动也正常。
要是不愿意一块儿过，改天商量商量，咱们分家，各过各个的，也不用你们一天猜这猜那，伤了兄弟间的情分。”
秦大嫂实在坐不住了，“妈，我们真没这个意思。”
她是不愿意分家的。
秦母是难得的开明婆婆，从来没磋磨过媳妇儿，更不用说打骂媳妇儿了，还帮她带孩子。
要是分家了，她得自个儿带孩子，不能下地，光靠秦大哥一个人挣来的工分，哪够养活他们娘仨。
更何况秦父是大队长，领着公社发补贴，一个月有十块钱，而且每个月出工还有工分，都拿来公用。
要是分家的话，他们上哪儿过这种好日子。
四弟妹倒是挺乐意分家的。
秦老四在公社干活有工资，一个月有二十六块钱，听说往后还能涨，够他们小家花销的了。
但她看见秦老四紧绷着一张脸，并没有打算分家的意思，她也不敢出这个头。
秦母看见他们一个个安静得如同鹌鹑，说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分家，往后少说风凉话，有些话说出口，伤了人心就回不去了。”
大伙儿点了点头，低头吃饭。
这一餐大伙儿都吃得没啥滋味儿，就连一直很活跃的小姑子，这会儿都不敢说话，怕引火烧身。
吃过晚饭，秦大嫂收拾房间，秦母回房间休息去了。
沈安念担心道：“妈好像挺伤心。”
秦正祁却是一点不担心，“妈难受一阵，过两天自己想通了就好。”
一大家子在一块儿过日子，难免会有磕磕绊绊。
像妈这样当面把话说开，反倒是好事。
要是发生矛盾不当回事，这个家迟早得散。
“我听妈的意思，好像是其他人对她给我存折的事有意见，你说我该怎么办？”
“妈给你存折你就收起来，别胡思乱想。”
沈安念也决定不想了，她也想不出什么来。
“我想去知青点拿点东西。”
她的东西只搬过来一小部分，还有很多留在知青点。
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去看看沈安岁。
这孩子才十岁，自己嫁人了，把她一个人留在知青点，她不放心。
秦正祁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知青点虽然距离秦家不算远，走路也就十几二十分钟，中间有些地方没人家，还有一些偏僻的拐角处。
他不放心让沈安念一个人晚上外出。
沈安念本打算拒绝，可见到他已经拿起手电筒，就没有多说什么。
知青点有两个宿舍，一个房间住着男同志，一个房间住着女同志。
女同志比较多，加上沈安岁，房间一共住着七个人。
沈安念嫁人了，不用住在宿舍里，现在宿舍还剩下六个人。
大伙儿干了一天的活儿，本来已经很累了，忽然少了沈安念这么一个人，大家的话题不免提到她。
“念念的命真好，没想到能嫁给秦营长，要是以后随军，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一个知青语气羡慕地说道。
“你要是羡慕，你也挑个好点的人嫁了呗。”
“我哪有那本事。”
赵红梅本来就跟沈安念不对付，闻言啧了一声。
“这有什么难的，改天你找她问问，用的什么手段把秦营长拿下。
要不你可以学学她，让人从河里救起来，不就可以赖上人了。”
陈倩倩吃吃的笑。
“真给我们女知青丢脸，用这种办法赖上人家，还说什么不小心掉进水里，平时怎么没见她掉河里去。
说不定她就是为了过得好点，故意在秦营长经过的时候，装出自己溺水的假象，引得秦营长下河救她，她再顺势赖上秦营长。”
大家都有些意外地看着陈倩倩。
赵红梅和沈安念平时就不对付，说她坏话没人觉得有什么。
可陈倩倩平时和沈安念的关系挺好，没想到人不在，她会这么说她。
一时间，没有人接他的话。
“你胡说，我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沈安岁气得脸都红了，“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
“为了让自己过得好点，嫁给当地人的知青还少吗。
秦营长这样条件的男同志，说不准她早就惦记上了，不然她也不会想出这么不要脸的法子。”
沈安岁气得想冲上去打人。
她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她们怎么还能这么诋毁她。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趁着姐姐不在就欺负她，我一定要告诉姐姐。”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到最后都有点破音了。
陈倩倩却嗤笑一声，语气轻蔑地说道：“这本来就是事实，她本来喜欢的是陈珩同志，却忽然嫁给秦营长，谁知道里边有什么隐情。”
一墙之隔的沈安念，把她们的话听了个一字不差。
她落水的事的确有隐情，而且这事儿陈倩倩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