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莲刚走到大门口,迎面撞上了婆婆。
两人都吓了一跳,婆婆不悦:“做什么?连路都不看!瞧你这有心没神的样子,是要去哪里?!”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来,看了看太阳投射的位置在两三点之间的样子,问道:“你又要去姓于的扫把星那里?你大嫂说你常往她家跑,说也不听,也不嫌晦气!”
洪莲吓到砰砰直跳的心缓了下来,闻言撇了撇嘴:“大嫂除了告状还会干什么?我都说了去是有原因的,她怎么就听不进去?”
婆婆心头一动,想起大儿媳嘲讽小儿媳的那些话,看了看四周,把洪莲往门里推,关上大门,和洪莲在天井说话。
她问:“你说想要哄姓于的扫把星把做酸料的方法告诉你,可是真的?”
洪莲意外,她以为大嫂把她的话掐头去尾,故意在婆婆面前挑她的不是,不想是她想错了,大嫂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完完整整地把她说的话告诉了婆婆?
洪莲想不通大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眼看婆婆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便先把大嫂丢开,点头答道:“的确是这样。”
见婆婆听了没露出反对的神情,不跟大嫂一样嘲笑她异想天开,洪莲顿时心喜。
忙道:“妈,你去了四姐家不在,不知道那家酸料卖得有多好,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卖遍了圩上的食店,还有很多学生和来赶圩的村里人买来吃,听说还卖进了学校里,镇中学生几乎人手买一瓶,一星期买几瓶的都有。我有次瞄到了于…于叔婆家的后堂,堆满了囤酸料的缸缸瓶瓶罐罐,妈你想,做这么多酸料囤着,生意得多好,赚多少钱呀!”
“对了!”洪莲一拍大腿想起:“圩门口的那个卖凉茶雪糕的,我娘家隔壁村的,和我一个姓的那个,人叫洪婶的,妈你知道她吧?连她都从前日起,在凉茶雪糕旁边,多摆了个酸料摊,在于叔婆那里进酸料请人卖!对了对了!酸料摊的两姐妹自己也请了两个表姐帮忙做酸料卖酸料!妈,你想想,要是不赚钱,洪婶会进酸料请人卖、那两姐妹又请得起人卖吗?”
婆婆之前去给四女儿坐月子,帮着带孩子去了,去了三四个月不在家,昨日才回来,对家中发生的事不太了解。
洪莲说的这些,有些她今早听大儿媳说过,有些如后堂堆满了酸料,以及洪婶也进酸料卖这个事,大儿媳就没说,应该是她不知道。
婆婆沉吟了一会,问道:“哪你去了多少回了?姓于的扫把星对你怎样?”
说到这个,洪莲尴尬了一瞬,又忙堆起了笑道:“我也是上个月听了大嫂和伯父伯娘他们说起要对于叔婆如何如何,才想到这么做的,时间短,去得不多,就五六回吧,我想着拿春荣姑的事和她套近乎,再慢慢和她亲近,取得她的信任一一”
婆婆冷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轻蔑道:“我听说,你第一次去,就被姓于的拿扫把打出来了?”
洪莲脸顿时像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心中难堪的同时,不禁涌上了一股不服气来。
她可是听大嫂说了,当年出头谩骂砸屋,恐吓欺负,要逼赶于婆母女走的是伯父他们家,但背后使坏,挑唆潘春荣和于婆母女离心,给潘春荣作媒,教唆潘春荣远嫁的正是面前这位自家的婆婆。
要不是她做下这么阴毒的事,她又怎么会被于婆用扫把打出来,还每次去都没好脸色?
大嫂之所以嘲笑她异想天开,不就是因为知道自家婆婆做了什么好事,知道在于婆心里,自家婆婆与仇敌无异,有着解不开的仇怨,所以认定她所想的不可能成功,只会白费力气。
就这样,婆婆还好意思瞧不起她?
都是拜她所赐好吗!
洪莲心中不服,面上多少带了些出来,婆婆瞧出来了,又是一哼,说道:“不过,你比你大嫂有脑子,能想到这一层,也不错了。”
洪莲本是不满的,不想婆婆给了她一记脆巴掌后,又给了她一颗甜枣,听婆婆这么一夸赞,一认同,顿时心情都变好了起来,刚才的不满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连忙表功道:“我最近这两次去,于叔婆没有再骂我,也没再赶我走了,虽然还是不肯松口,但我想只要多去几次,多提春荣姑,一定能磨到她松动的。”
婆婆撇嘴:“只怕不等你磨到那扫把星松口,你伯父们先就按捺不住了。”
洪莲惊讶:“伯父们要……”她想起婆婆早上说去伯父家,直至刚才才回来,便改口问:“妈,你在伯父家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一家子都是蛮横蛮干的,以为天老子第一他们第二,也不想想之前闹出来的事!幸得我拦住了他们!”婆婆说起两个大伯哥就头痛。
挥挥手不想提他们,婆婆道:“你的想法是对的,姓于的那扫把星,在这世上就剩女儿这点骨血,这点念想了,用潘春荣拿捏她,一捏一个准。你把这几回去的情况详细告诉我,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注意的,尽早把她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洪莲得到肯定,心花怒放,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是劲,响亮地应了一声。
接着,就从大嫂偷窥于婆店铺被撞见,引来了张家姐弟的姨丈在路口蹲守抓包,大嫂被抓到被骂,回家发牢骚,和伯父伯娘相商着怎样对付于婆说起。
说到她从旁听着,觉得与其花费力气赶人走,就得两层旧楼,还要和两个大伯家分,到手也不多,不如把做酸料的方法先弄到手,得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到时再把人赶走,自家岂不是楼财两得?于是巧言劝住了伯父伯娘先别对付于婆。
婆婆点头,对这个小儿媳心中很满意,高兴于她脑筋转得快,立马就想到了怎样做对自家最有利。
不像大儿媳,直头楞脑的,说过她多少次,面上把两个伯父当一家人就行了,私底下要心中有数,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就是不听。
洪莲又说到她如何制定计划,先去和于婆家隔着篮球场相对的同学家观察了解于婆家各人员每日的出入规律,弄清楚了什么时间段没有旁人,只有于婆在,方便她去找于婆。
婆婆听着,心中算了算时间,知道她之前说上个月才行动是说了谎,要观察清楚人员出入的情况,短短几天怎么够?
但这事不紧要,于是婆婆也没戳穿她,而是肯定了她的做法,夸了她细心。
接下来,洪莲讪讪地说到了第一次去的情景,她才报上名字,说明与于婆的关系,就被于婆抄起扫把侍候,赶走了。
这事没多少好说的,她连三分钟都没待够,被扫把赶走的时候,她搬出潘春荣来都不好使,于婆照打不误,要不是她闪得快,险些就要被打中了。
第二次去也没什么好说的,被喷了一顿,要不是有人来买酸料,她还要被喷下去。
本来洪莲想等那买酸料的人走了再拿潘春荣说事的,结果那人买了酸料就在铺面前立着吃,洪莲要做的事上不得台面,当着人的面不好说,只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