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前的女人，压根就没有接过钱的意思，她依旧机械式的重复着刚才的话:
“我漂亮吗？”
白烈挠了挠头，看着她说道:
“咱能不当复读机吗？”
“我漂亮吗？”女人又继续问道。
白烈显得有些无奈，只好敷衍的说道:
“漂亮……漂亮行了吧？”
女人听到这话后，缓缓解开了被口罩遮住的脸，只见她苍白的脸庞上，有着两道十分骇人的撕裂状伤口，竟然直接从两侧的腮帮子上分割开来，鲜血滴滴答答的从她嘴角落下，显得异常恐怖。
“这样……还漂亮吗？”女人又接着问道。
白烈看着面前的裂口女，淡淡的说道:
“嗯……这位嘴很大的女士，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裂口女这次没再装聋，她开口说道:
“什么问题？”
倒不是她乐意跟白烈磨叽，她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她有着自己的杀人媒介，这一点跟华夏传统的厉鬼不同，只有触发了媒介的人，才会被她杀死，而触发媒介的方式就是，回答她的问题，或者是直接因为恐惧选择逃跑，可是白烈这两样都没占，所以她就不得不跟白烈开口对话。
白烈思索了片刻后，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裂口女显得有些懵逼，但是也只是愣住了片刻，她便反应了过来，在来到华夏之前，她曾经也看过关于华夏的怪谈故事，毕竟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而在她看的内容中，正好有关于这一段的描写，她清楚这在华夏怪谈中叫做讨封。
传闻，华夏的一些精怪，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后，就会找人讨封，问对方自己像人还是像神，你要是回答像人，那他就无法成仙，但会始终缠着你，你要是说他像神，那对方就会直接成仙。
仙是什么裂口女并不清楚，但是她猜测，应该也是很厉害的存在，可是在她的感知中，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根本感受不到身为妖物的气息，那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对方远强于自己，第二种就是对方在虚张声势，但她不敢赌。
能活到现在，还依然没被东瀛阴阳师消灭的怪谈，绝对不是没眼力见的存在，苟必然是生存的第一要务，但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让裂口女很难受，以往素来都是自己问别人问题，然后杀掉对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成受害者了。
裂口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陷入了沉默。
过了十几秒钟后，裂口女才说道:
“像神……”
白烈闻言后，接着开口说道:
“谢谢……你也挺漂亮的。”
裂口女听到这话后，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应该直接掏出大剪刀，把对方的嘴也剪成自己这样，但是刚刚白烈的话，实在是让她有些忌惮，以至于迟迟不敢出手。
白烈看着愣神的裂口女，接着问道:
“你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你到底是什……”裂口女刚刚说到一半，便陷入了某种催眠状态，整个鬼都显得迷迷糊糊的。
“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只是一个最外围的斥候，只负责收集生人五脏，并交给我的上级，再由她转交给八岐大蛇大人，从我们来到华夏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裂口女茫然的说道。
白烈点了点头，便又接着问道:
“嗯……那为什么我在西山市内感受不到妖气？除了八岐大蛇以外，你们东瀛过来的一众妖鬼之中，还有比较强大的存在吗？”
裂口女闻言，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八岐大蛇就是我们的首领，据我所知，并没有比他更强大的大人来到华夏了，而大人的妖气未曾显露的原因是，它有一件我东瀛国天照大神所赐下的至宝“八咫镜”，这件宝物可以隐藏妖气，所以大人的妖气才迟迟未曾溢散，没被人察觉。”
白烈对真言咒的效果，感到很满意，但是在听了裂口女的这番话后，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天照大神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倒不是说他见过，而是在前世时，看到过关于这位的描写，这是一位住在东瀛高天原的一位神灵，至于在这个世界里，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就犹未可知了。
但从对方的至宝，能隐藏八岐大蛇的妖气，从而不被发现，说明对方最起码也是跟自己等同的神灵存在，虽然在之前曲冰说过，东瀛并没有神灵的存在，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的，至于背地里有没有神灵，有几位神灵又有谁知道呢？
就拿现在来说，裂口女口中的这位天照大神，就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恶神那么简单，白烈想到这，顿时感觉有些头疼，既然那位天照大神能赐予八岐大蛇宝物，那就说明二者之间绝对有联系，如果要讨伐八岐大蛇，就很有很可能跟对方对上。
但即便如此，白烈也丝毫不慌，自己可也是有背景的人，实在不行就求助福老呗，而且福老说了，要是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对手，就掏出那张福老朋友给自己的塔罗牌，而这张塔罗牌，白烈这次出差之行中，可是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一念至此，白烈的心里顿时就踏实多了，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既然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法，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干就完了！
白烈打了个响指，裂口女清醒了过来。
虽然说，刚刚裂口女一直处于真言咒的状态，但是刚才自己说过什么，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真言咒只是让对方强行说出实话，并不具备抹掉记忆和催眠的效果，关于这点白烈也很清楚。
裂口女现在很是害怕，她主要害怕的有两点，一来是怕面前的白烈，二来是怕八岐大蛇，要知道，自己刚刚可把关于东瀛内部的事，全都跟面前的这个人交代了，这要是被八岐大蛇大人知道了，非得扒了自己的鬼皮，再把自己打的魂飞魄散不可，这样一来，自己将再无转生的机会。
白烈看着惶恐的裂口女，清了清嗓子道:
“刚才我问你的时候，顺便查看了一下你的记忆，你是刚来到华夏不久，还没害过人是吧？”
裂口女点了点头，有些畏惧的说道:
“是的……大人，我……我一直是业绩垫底那个，我来到华夏以来，从来都没有害过人，你是第一单，其实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我身上被八岐大蛇下了禁制，这个东西一开始是没有的，因为很多鬼物都像我这样，不愿意为那些妖族服务，所以八岐大蛇大人，就在我们体内施加了禁制。”
“这禁制也是今天刚刚加上的，要是我们无法完成每天一个生人五脏的任务，八岐大蛇大人就会催动禁制，直接让我们这些鬼物魂飞魄散。”
“可是前几天，一些嗜杀的鬼物和妖物，早就在这里展开了屠戮，现在的晚上，根本没有人会出来走夜路，而我身为东瀛的都市怪谈，杀人媒介只能在街上进行，而且还必须要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才一直在街上游荡，直到碰到了您………”
白烈愣了一下，他不解的说道: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话说，你们不都是东瀛的吗？八岐大蛇应该就是东瀛的镇国神兽吧？按照常理来说，你们这些鬼物，应该都听命于它吧？”
白烈刚刚，也仅仅是看了她来到华夏后的记忆，而之前的事，他是一点也没看。
裂口女咽了一口血后，才接着说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原本我们这些鬼物，是不受八岐大蛇领导的，我们有着自己的首领，那也是我们东瀛鬼物的领袖，酒吞童子大人。”
“酒吞童子大人是跟八岐大蛇大人共同来到的华夏，可是他们二人在对待华夏的态度上，有着明显的不同，八岐大蛇大人主张杀人食其五脏，而酒吞童子大人觉得，应该在华夏老老实实的待着，毕竟，我们的东瀛国已经彻底的覆灭了。”
“至于核污水所产生的辐射，其实只要在华夏没有辐射的土地上，修养一段时日就能正常恢复，可是八岐大蛇大人却坚持要屠杀华夏百姓，不仅如此，它还蛊惑一些嗜杀的厉鬼帮助自己。”
“这件事被酒吞童子大人得知后，跟八岐大蛇大人便产生了冲突，当时两人吵了好久，原本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八岐大蛇大人，竟然趁着酒吞童子大人修炼的时候，直接杀死了他，从而成为了妖鬼的首领。”
“自此，东瀛鬼族便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嗜杀的恶鬼，愿意帮助八岐大蛇大人寻找五脏，他们这些鬼就可以知道新搬迁老巢的位置。”
而我们这些不愿意害人的鬼，就沦落成了斥候，或者说是外围成员，在被八岐大蛇大人在身体上留下了禁制后，就分散在西山市各地。”
只能在杀了生人后，把五脏交给那些愿意为八岐大蛇大人服务的鬼，由它们进行转交。”
白烈听完后，不禁有些感慨，没想到在东瀛的一众妖鬼之间，还发生过这么曲折的事。
虽然裂口女这么说，但是白烈还是用神力确认了一遍，在他用神力扫过一遍裂口女的身体后，果然发现了对方口中的禁制，虽然很细微，但还是没有逃脱白烈的法眼，不仅如此，在白烈用神力扫描过她的身体后，又用真言咒问了一遍，刚才裂口女说的那些事，结果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白烈看着面前的裂口女，开口问道:
“可是……你把这些事都告诉我了，你回去怎么交差？八岐大蛇肯定不会放过你吧？”
裂口女闻言，便咧个大嘴，苦笑道:
“大人……其实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如果今天不是遇见了您，我想我在这街上，也是遇不到任何行人的，当我上级的鬼物前来索要五脏后，我还是无法交差的，那时八岐大蛇大人还是会催动禁制，我横竖都是一个魂飞魄散罢了………”
说罢，可怜巴巴的看向了白烈。
白烈顿时有些无奈，他开口说道:
“你的禁制，我刚刚顺手帮你解了……”
裂口女闻言，便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禁制，发现果然如白烈所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这也就代表着，八岐大蛇再也无法用这种方式奴役自己。
她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后，又接着说道:
“大人您放心，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残害西山市的百姓，我躲的远远的，我找个华夏的深山老林……嗯，不对，我找个无人区去，您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害人，如果这样您还是不能够放心的的话，您可以在我身上留下印记，随时监督我，要是我害人，您就让我魂飞魄散。”
白烈愣了愣，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裂口女竟然这样的懂事，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给说了，以至于现在的白烈不知道自己该说啥了，但是在他考虑一阵后，还是在裂口女的身上留下了印记，正如裂口女所说，白烈对他还是对她不太放心。
白烈在裂口女身上种下印记，接着问道:
“那你跟你的上级，约定好在哪见面？”
裂口女伸手指了指后，开口说道:
“前面直走，左拐有一个天桥，过了天桥后再直走会看到一个十字路口，我们约定好每天凌晨十二点在那里见面，并带上生人的五脏。”
白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你走吧，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裂口女戴上了口罩，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可是没过多一会，他又回来了。
白烈看着面前的裂口女，疑问道:
“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裂口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道:
“大人……那个，那个您刚刚说那三百块，能不能给我，我觉得打车离开西山市，应该比我一步一步走离这里，应该能快上许多。”
白烈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的三百块钱，还真被面前的裂口女给惦记上了，但是看着面前可怜巴巴，大眼睛瞪的溜圆，就差直接跪地上乞讨的裂口女，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把钱给了对方。
于是，在白烈懵逼的目光中，裂口女直接把钱存到了对面的自动提款机里，并且还用微信，叫了个坤坤打车，虽然现在车不多，但是等了十多分钟后，还是有要钱不要命的司机载了裂口女。
白烈看着远去的汽车，打了个哈欠。
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回去睡一觉去。
刚刚在跟裂口女最后的谈话中，
对方提到了他的那位上级，
好像叫什么，
八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