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白鹿学宫内,几名书生与一老者围坐亭中。
这些学生无不恭敬的看着一名老者,老者手握经书眼眶半眯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学生坐在一块儿了,不知怎地看着落雪就想着如此。
“尔等可知,何为君子?”
老者看上去很是疲惫,看着这些年轻的学生便想要教授些什么。
见老者提出问题,学生们也都提起精神。
一生学向着老者拱手拜礼,随后说出自己的观点。
“愚以为,不忧不惧可谓君子!”
老者和蔼的看着他,显然对于这个学生他是喜欢的。
“然也!君子不忧不惧,内省不疚!”
他轻抚胡须,在学宫中这些年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学生能够得到得到他的赞赏。
老者将干枯的手掌放到火盆边,接着又开始教诲弟子。
“既出白鹿,当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不可不抱身心之忧,亦不可不耽风月之趣!”
“弟子受教!”
众学生起身施礼,今天这一课他们受用终生。
“先生可是白鹿学宫宫大儒?”
当他们谈得正欢时,一排将士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此地。
“你等何人,为何会出现在学宫之内?”
还没等老者开口,他身边一学生就应经不悦起身质问。
“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拜会老先生!”
领头将官并未发怒,对于老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颜景退下,不知这位将军不辞辛劳来此,陛下可是有何要事?”
老者将书生拉到一边,他知道自己可能将要再次被启用也不想让这名学生以后被针对。
“奉陛下之命,请老先生尽快前往江关与紫云国商谈归还江关之事!”
老者本有些困倦的眼皮大睁,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将军是说江关城已被紫云国攻去?”
他年轻便为了炎朝四处奔波,不料现在炎朝竟会连失南北两境。
将官羞愧低头,还是接着回答。
“不错!不久前江关已被紫云国夺去,陛下为此苦恼许久这才不得打扰老先生!”
“唉!既是陛下之命,老朽必不辱使命!”
老者叹了口气,即便知道自己已经年老体衰他还是决定亲身前往。
“不可!现已是苦寒时节,老师年岁已老一路舟车劳顿怎受得住!”
见老者同意,身边弟子有些坐不住站出来阻止。
“不必再劝!君之所需,臣之使命!”
老者笑着解释,这把年纪能够为国家做些什么他还是乐意的。
见老者欣然同意将官更加无地自容,若不是他们这些将士无能又怎会劳烦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先生大义,在下惭愧!”
万里飞花送南行,白发仍记报国志。
接命之后老者顶着风雪前行不知多久,终于还是顺利撑到了江关城。
“老先生!前面便是江关城,还请老先生注意!”
闻言,老者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入眼便是一道饱经风霜的城墙,虽不知它有多么古老不过现在他依旧矗立在此。
上次来此还是年轻之时,现在再来此地却已经被他国所占。
浑浊的眼珠中满是悲戚,遥想当年何人敢侵犯大炎?
如今却已成了过往云烟,现在就连小小漠北都敢深入大炎腹地。
城头上一少年正无聊的看着远方,他正是上次因假扮马匪被派来此地守城的方天歌。
就在他还不断发着牢骚时,一个车队进入他的眼中。
“哦豁!兄弟们来活了,快随本将军下去看看!”
这些人都是随他一同受罚的将士,看到那面炎朝使节旗帜他们也知道方天歌是想要再戏弄他们一番。
他们也不多做反对,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众人跟随方天歌下城,打马便向着那使团奔去。
“来者止步!不知尔等可是炎朝使节?”
方天歌手里玩弄着马鞭,坐在马上傲视炎军车队。
炎军将士看着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气愤不已,可对面那些家伙看上去就不好惹。
车队被截停,老者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看着眼前上百精壮骑兵,这与他记忆中的紫云军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老者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苦涩,没想到就连紫云国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他不顾身边人劝阻,走下马车来到队伍前头。
“在下宫亦道,乃是此次大炎使节,不知将军何故拦下我等?”
本有些嚣张的方天歌见到老者竟有些同情,没想到一大把年纪还要被派来处理这些糟心事。
“唉!你们炎朝可真是不复当初啊,你这老爷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如此折腾……”
方天歌本是感叹之语,听到炎军耳中却是无比讽刺。
是啊!当初他们大炎人才辈出,到如今却沦落到要依靠一个老者来此谈判。
呵呵!
“将军所言老朽不敢苟同,国之所需即便粉身碎骨亦不敢辞也!”
方天歌看着这个固执的老头儿,颇有兴趣开口。
“老爷子当真高义,若是老爷子愿意,不才愿为老爷子在我国请一官身往后不必如此劳顿!”
“将军说笑了,老朽蒙受先帝恩泽,直至今日不敢背弃!”
老者被方天歌一番话逗得有些无奈,他对这个年轻人也有了几分亲近。
换做年轻之时他不会如此心平气和,不过是时光催人老罢了。
“也罢!既如此那就由老爷子决定,若是有意投靠说出来我保你周全!”
此时方天歌整蛊炎军的兴趣也已经消散,对于这个老人他实在下不去手。
就这样,在他的带领下炎军使团很顺利就来到军营。
由于林子渊没有太过关心与炎朝使团的事,因此也就没有特意布置商谈之地。
林子渊还在关注运粮之事,听到士兵汇报他才悻悻赶去回见炎朝使团。
哈哈哈!!!
“诸位不远万里来此,本将军还请恕本将招待不周啊!”
林子渊还没走入大营便先告罪,当然他说的也全都是客套话。
“林子渊?”
当他走到营中,老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问道。
被人一眼认出林子渊也有些诧异,仔细一看那人竟有几分眼熟。
“宫!宫老先生!”
林子渊终于认出了他来,思绪一下子回到当年。
这老先生当初也算帮了他,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尊重的前辈之一。
“真的是你,你怎会在此?”
老者见他认出自己,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不过现在林子渊身上煞气十足,与当初已是相差甚远。
“时事所迫,身不由己……老先生仍是当初的你,而我早已不是大炎景王世子……”
林子渊说的很清淡,可老者却也看出他眼中的怒火。
家破人亡流落他国,心中怒气想必是不少,他也不想多劝。
“唉!世事有如天边浮云瞬息万变,过往不过当初!”
老者满是悲痛,炎朝早已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炎朝。
“老先生不必如此,当年狂风欺我多无助,今朝我自扶摇起!”
林子渊将老者搀扶回到座椅上,他也很是心疼老者一把年纪还要被派来如此边远之地。
老者看着这个少年,看着那张依旧稚嫩的脸上如今已满是坚毅,他一半心疼一半苦涩。
物是人非,山在水改,可怜少年不在。
老者很难想象他是怎样坚持到现在的,人生大喜却遭逢大劫,他自认若是换做他或许早已经疯魔。